柴皇后闭目沉思,久久不言。
双手不停抚摸着肚子,从右往左、从下往上地画着圈。
她在心中默默盘桓、细细思索。
这信要表达的意思是,府里提前准备的那些待产的孕妇,她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虽然信中没具体阐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所以,即便事发突然,她也只不过慌乱了一个呼吸的短暂瞬间,便很快重整好了精神。
幸亏自己提前留了一手,昨日便提前召了稳婆进宫。不然,还真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必对方也是个筹谋有方的高手吧,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自己一步。
忽然间,她从闭目凝思中睁开了半清明半浑浊的双眼,低声喃喃道:“时机到了。”
莺歌跪在不远处,只听到柴皇后悄声呢喃,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一时情急,竖着耳朵靠的更近了些。
柴皇后从帐中传来口令:“快去!召稳婆进来。”
莺歌急急退下,匆匆寻了稳婆而去。刚走出寝殿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连续小力地拍拍心口,安慰自己关关难过关关过。
拐过好几道回廊,莺歌才终于来到了临时安置两位稳婆的住所。
这是惠康宫里一个极隐蔽的单独的小院落,空置了很久也未主人,平日里便很少有人来到这个偏僻的院落。
打扫的那几个宫女偷奸耍滑惯了,主子去得多的地方就多打扫,多在主子跟前露脸。主子溜得少的地方,便常常偷懒。
这不,院子里铺起了厚厚的一层落英,远看去枯萎凋零一片,冷冷清清,甚是肃杀萧条。
她们昨日才从柴府进宫,这才住了短短不过一日时间,柴皇后这就召见稳婆了,看来是快生了。
莺歌打从心底羡慕这两人,运气好的话,只需要在惠康宫待上两三日。皇后娘娘一生完孩子,大功告成便可回府去。而自己,在这儿伺候了已经半年有余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回家去。
想到这里,莺歌鼻尖一酸,一颗滚烫的热泪划过瘦削的脸颊。泪水滴在干枯的落叶上,“啪嗒”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莺歌的心也跟着“啪嗒”沉了一下。她如今已是风声鹤唳,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受惊。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赶紧抹了脸上残留的泪珠,用手支了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茉蓉被安排在这里,专门负责照顾其中一个“稳婆”。
刚刚,她恰巧出来透透气,远远就看见莺歌在偷偷抹泪。
这小丫头还是这么爱鼻子。记得以前刚进宫时,她便总是三天两头地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没想到进宫这么久了,到现在了还改不了,恐怕又是被柴皇后训斥了吧。
茉蓉挥挥手,招呼莺歌过去,悄声问道:“小丫头,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挨骂了?”
莺歌见是茉蓉,短嘘了一声,收起了慌张,连连摇头。左右看看无人,伏在她耳边轻声说:“皇后娘娘要生了,她让我叫稳婆过去一趟。”
茉蓉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她屏住了呼吸,头皮一阵发麻。
大事不好了!
“茉蓉!茉蓉...”莺歌见她呆呆地一动不动,接连叫了她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