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十一背靠着柜子,端着杯子看着裘安生,她小腹微微凸起,行动也跟着刻意的缓慢,生怕这个时候撑着拽着,对身体不好:“到时候,里面会暴露很多有关这些诈骗团伙的近况,以及一沛和她同事一起偷拍的团伙成员的最新状况。”
裘安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桑十一喝了口水,放下杯子:“你有什么打算?”
裘安生说:“我搬出去。”
桑十一点点头,语气平淡的说:“我也这样你搬出去更好。”突然又抬头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把证办了。”
裘安生依旧看着她,只是那双眼睛里不知不觉中蓄满了泪水,他红着眼眶看着,颤动的嘴唇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却依然一句话都没说。
“对不起,我当初结婚的时候,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离婚。”桑十一说:“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一天上着学,突然有人冲过来对他说,你的爸爸是个诈骗犯,是个大骗子……如果是那样,我宁肯他没有爸爸,也不能让他有一个诈骗犯的父亲。”
眼泪在他眼眶晃动,怎么都没落下,裘安生哽咽着,粗暴的拿手擦去眼泪,动了动喉头,他艰难地点头:“好!”
“我们没有什么财产,那套房子是你买的,我不要。”桑十一说:“属于你的东西,你拿走,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要。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财产纠纷,除去日常开销,没有什么大额金钱来往。”
裘安生又一次点头:“好。”
“你如果没地方住,不用着急搬,等找到住所再搬也不迟。”桑十一开口。
裘安生良久沉默之后,开口:“我有地方。”
他的行李并不多,只有几套衣服和鞋,至于牙刷牙膏日常用品那些东西不值钱,不值当搬来搬去,所以裘安生的东西塞在一个包里就足够了。
收拾完东西之后,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桑十一站在门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屋里的气氛安静的让人窒息,裘安生抬头看向桑十一:“十一……”
桑十一眼神平静的看着他,裘安生说:“对不起!”
桑十一笑了下,她摇摇头:“不重要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事是真的,我爱你是真的,我跟你结婚也是真的。”裘安生说:“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你伤害的不单是我。”桑十一打断。
裘安生点头:“是,我伤害的不单是你。还有其他人,但是十一,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谢谢你,请你保重身体。”
桑十一扭头看向一边,红着眼眶说:“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把证办了吧。明天你有时间吗?”
裘安生点头:“那就明天。”
说着,他站起来,去找了张纸笔,坐在桌子边写了什么,写完之后,他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对她说:“那套房子原本就是给你的,这也是我能给你的唯一一个值点钱的东西。十一,你别拒绝。我知道你的性格,你觉得不是自己的东西不想要,但是,孩子是我们俩的,这房子是我给你和孩子的,等他出生之后,总不能还在外面颠簸……我先走了。”
他颓然的提着东西,拉开门走了出去,已经走到了外面,又折回身,从钥匙串上解下房间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桑十一靠着门框,慢慢的蹲下来,无声的哭泣。
高档小区电梯口,朱三跟几个狐朋狗友提着饭菜出电梯,几个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朱三掏钥匙开门,刚打开玄关的门就站住脚:“不对劲!”
朱三低头看着地上的鞋,“我家里遭贼了!”
他摁开屋里的灯,几个人顿时拿拖把操家伙,警惕的在房子里搜索,最终,朱三在床上发现了一个闯入的人,他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裘安生。
“怎么是裘总啊?”几个人不解,一看还是睡着的。
朱三微微垂眸,很久想到了什么,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睡觉的人,“他知道这房子的备用钥匙放在哪,肯定是自己拿了钥匙开门进来的。”
“他怎么在这?不是都那什么了嘛……”
朱三笑了下:“谁知道啊,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着,朱三过去推了推裘安生,“哥,你怎么到我这来了?你的爱巢呢?”
裘安生被推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暂时住一阵。”
说这又要躺下,朱三又拍了拍:“不是哥,你都搬出去了,这又搬回来什么意思?而且,你不是结婚了?你一个有老婆的人,住我这也不适合吧,当然,我不是不让你住,我的意思是,不合适。”
裘安生垂着头,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明天过后,就不是已婚了。”
朱三几人对视一眼,“什么意思啊哥?别不是那个桑十一……要跟你离婚吧?”
裘安生没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朱三立刻说:“离就离呗,像哥这样的男人,还怕找不到老婆?”
“就是啊,咱们哥几个前两天更认识一个姑娘,可惜一个都没看上我们,本来跟小刘还说处两天,结果就真是两天啊。那女的条件特别好,你猜开的什么车?保时捷,特牛,朱哥都打听好了,那女的家里是做建筑钢材的,特有钱。咱们正焦头烂额了,哥你就恢复单身了,要是能就上那女的,咱们干完这一票都不用再干了!”另一个干瘦小伙兴致勃勃的说。
朱三观察着裘安生的表情,见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赶紧说了句:“得得,哥这婚还没离呢,现在说这个早了,哥你也别伤心,女人都是小事。来,咱们有菜也有酒,喝几盅,喝完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女人嘛,当什么玩意?好的时候跟你好的要死要活,不好的时候说离婚就离婚。哥,你这日子才过了几天,就成这样了?”
裘安生慢慢的抬头,扫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那就喝酒!”
苏城日报门口,常一沛从报社里一出来,就看到一身酒气的裘安生,她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有事?”
“我跟十一约好今天下午去办离婚手续。”裘安生开口就是一股浓重的酒气。
常一沛愣了一下,“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一起去,回去的时候送她一下。”裘安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