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凉风吹过,有个体格健壮、穿黑衣系白巾的小厮走进来,“公子,可要跟去看看?”
他跪拜完起身,背手沉默须臾,眼底刚才泛起的光暗了下去。低沉着声音答道:“去。”
小厮领命离开,那抹荼白消失在夜色里,向疏影离开的方向迅速行去。
疏影漫步至一个岔路口,蓦然听见汩汩的溪流声,于是继续顺着声音走到了溪边。听着淙淙流水,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突然,一声因为踩在枝叶上而暴露的脚步引起了她的警惕防备。
“是谁!?”
无人应答。
她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回过头去,那人藏在黑影里,根本看不清身形与面容。
一道明亮的刀光闪过,惊吓之中,疏影赶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吹熄灯火,等待那人的下一步动作。
脑海中回旋着抄家那天的情景,随后只觉溪流穿脑而过,余下一片空白。
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磕在石头上,“叮”地响了一声,震得耳鼓生疼。这手镯原主是徐夫人。徐夫人之前一直戴着这只翡翠镯,疏影临走时,就赠给她留个念想。
人们都说玉器可替主挡灾。不知这回,它是不是也替谢疏影挡住了一场灾祸。
她想好了对策,等那个人接近,她就抓一把泥土撒过去,迷住他的眼睛。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那个人始终没有下来查看。
她反复确认,四周除了水流和虫鸣声就没再有其他动静,才缓缓站起来张望一番,咽喉中的巨石落回心里。她使劲咬着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很快跑回了住处。
没想到白天秩序井然的侯府,夜里竟然会出这样的乱子。幸而今日捡回一条命,下回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两天的劳碌和方才的惊吓使她累倒在床,再加上昨夜的冷饭,本就身子弱的疏影染上了风寒。
只觉头脑昏昏沉沉,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醒来时梨落正候在床边。
梨落说此刻已到辰时,原本姑娘应该去灵前尽孝,但二奶奶得知她病了,就让她这几天歇着。
疏影长长叹气。真歇过了这几天,这里的人大概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梨落有些惴惴,“安月姐姐在为姑娘煎药,我去帮她盯着,让她好歇会儿。”
疏影按住梨落的手,直盯着那双小鹿眼睛,“你娘这几天在忙府里的事情吧?是不是都没见着?”
梨落立刻红了眼眶,点了两下头。
“那……等我病好了,你就回二房去服侍,还能天天和娘在一起。我这里热闹不起来,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不!我不走!姑娘不知道,我娘在二房没有一天不被二奶奶欺压……我也常常被桃红姐姐欺负,二房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梨落声泪俱下,嗓子都有些哑了,依然紧紧握住疏影的手,“姑娘还没来的时候,我娘就和我说,若影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就别再回二房了……我不想回去!”
疏影记起这小丫头两日来的种种表现,终于知道不对劲在何处。
捋了梨落的袖子,那条手臂上居然满是淤青伤痕,仿佛一段细白莲藕上生出斑斑污渍。画面刺目,教人骇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