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踩了那个没心没肺的王大夫一脚。王菊华倒也乖觉,脚上吃了痛就“嗷”地一声滚到一边去了。
“你昨日说我有病,我今日倒要说是你傻!那么大的火,直窜到屋顶上,厨房都快要塌了,你怎么也不晓得跑!?”
疏影笑道:“我不急着走是因为留了一手,我趁乱把厨房六到八月的领用单用火点着了!只要领用单没了,大厨房就拿不到月钱;拿不到月钱,他们厨房的管事就不得不再与侯府的账房对账。到了对账的时候,我们只要用计,拿来侯府那段时候的账目,就可以找到那些海鲜的来源了。”
第一回听人说起这样精妙的连环计,王大夫连连拍手称赞。他是外人,口风又紧,因此也能够听一耳朵,帮着他们参谋参谋。
陆淇心下自然难以痛快,沉着脸色道:“你好歹是谢御史家的大小姐,怎能如此无视法度规矩,分明是瞎胡闹!”
“我就算是瞎胡闹,也比你这样龟缩不前强上百倍。堂堂大丈夫勇不过一介女流,只会躲在暗地里算计,也不知谁更可笑些。”
软绵无力的话语里并没有掺一分戾气,但疏影的身上和心里都不好受,气得扶着额头一翻身下了榻,连王大夫准备好要给她的伤药都没拿就走了。
王大夫眼珠子骨碌一转,笑她百密也有一疏。
那样的留下创口的灼伤需要很长时间恢复,即使恢复了,不继续敷修复的药膏也会留下疤痕。每当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伤,都会想起今日之事,都会想起陆淇,这正是陆淇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的绝佳机会。
“刚才,你急了?”王菊华憋着坏笑问陆淇。
“谁急了?我没有。”陆淇的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
王菊华放声大笑:“哈哈,巧了,我也没有!”
想不到陆淇停顿片刻,似乎在酝酿什么,渐渐的又面红耳赤起来,突然大吼一声:“滚出去!”
王菊华见势不妙,赶紧把自己行医的家当尽数揽进怀里,屁滚尿流地跑路了。
陆淇徒坐半晌,才缓过神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热汗涔涔的身体,长出一口气。
他真的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了……
八月廿四,怀庸侯世子陆澄尾七日。侯府里摆了极大的水陆道场,来来往往都是些和尚道士。
西岸的议事厅里坐着一位年已六旬的贵妇人,面容慈祥,打扮简朴,却掩盖不住通身华贵的气质。旁边是三房的老太太孙氏和儿媳刘氏。因二房四房犯了错,不好意思出来见客,所以只有她们两个正陪着她说话。
“唉!咱们几个老姊妹啊,是病的病,走的走,如今只剩下你、我、你妹子、宛月,大家又都不在一处,互相没有个照应……真是怀念当初啊!”贵妇人拉着孙氏的手,不知不觉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