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后的日子可不比在侯府闺阁中自在,你务必事事小心。”
疏影忆起自己到怀庸侯府来的前一天,申屠镇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对面,温声叮嘱她的。
可是今天,回去的却换成了陌生的新娘子。
秀芹看她兀自沉溺于郁郁的情绪,便宽慰道:“你别多虑了。我去了申屠府以后,必定事事为官人着想,不叫侯府随意拿捏他,也必不叫你们忧心。哎?影姐姐在申屠府住了也有五六年,想来知道些官人的习惯和喜好,你不妨说给我听听,好让我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顺心些!”
疏影不知道秀芹是否也已洞察她对申屠镇的微妙感情,想避免尴尬,让她自己把这些事说出来。于是她慢慢地、一样样地说了。从饮食习惯到生活作息,无论别扭的还是好笑的,几乎每样都是不经思虑,脱口而出。
原来竟是这样熟悉。
秀芹安安静静听着,脸上和脖颈渐次泛起幸福的潮红,气色绝佳,大异于疏影的惨白。
待疏影貌似想不起来更多的时候,秀芹直言说:“芹儿也感谢影姐姐能坦然告诉我这些,感谢你在我之前能够照顾好他。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啊,就是影姐姐也能早日寻到一个好归宿!”
疏影霎时间红了脸,眼泪也涌出来,只是再说不出半个字,直握着秀芹的手压抑着低哭。
秀芹急忙拂去她的泪水,“姐姐别哭了!你说好不好笑,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反而轮着你哭啦?你在侯府的三个月里,我是真心喜欢你,喜欢去你的院里和你说话,也不知怎么的,说上一天都不觉得腻。我多希望咱们能够一辈子都住在一处啊!将来咱们的孩子,也要在一起玩呢!”
疏影被她说得倒是抬头不哭了,脸上和耳根却因为害羞变得更红,“你这丫头,这还没出门呢,便从哪里学来这些浑话?竟也一股脑说与我听了,好不害臊!”
疏影面上嗔她,心里还是很期盼如她所言。毕竟秀芹是疏影在侯府最好的朋友,是心尖上吹过最温柔的风。今天她就要出阁了,那些话当成一阵风也罢,吹过就别留下痕迹了。
忽然有个嬷嬷开门进来高喊:“姑娘,吉时已到!”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说了好久的话,竟然忘了时间。秀芹浑身一颤,心情更加激动,由疏影扶着站起来。
虽不是疏影自己出嫁,她也觉得手脚发麻,激动不已。
喜娘进来为新娘子盖上盖头,扶住另一边的手臂,和疏影一起慢慢把秀芹引到门边。
到这儿,按规矩疏影就再不能踏出一步了。她刚要放下手,秀芹却猛的抓住。那力道很大,抓得很紧很痛,就如同与命运作最后的抗争。
“影姐姐,你多保重!”
疏影已经哽咽得不能言语,只由喉头发出“嗯”的答应。
秀芹不舍地松开,这边也很快由一个丫鬟扶住了。
疏影倚着门目送几人的背影离去,耳边喜庆的鼓乐声绵绵不绝,在她这儿都化作哀伤。
其实哥哥就在外面厅中,近在咫尺,却也相隔如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