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听这个声音,竟然有些尖细得不像一个男人。
“阁下想必是看错了,这里只有我家姑娘在,没有旁人,还请您放尊重些。”小梅显然有些怒意。
那人稍微愣了一下,哑着声音赔笑道:“哦,实在对不住小姐,奴才无意唐突了,请小姐恕罪……”
自称奴才,声音尖细……疏影便觉此人极有可能是京都皇宫里的内侍。
不过这时候怎么会有内官来怀庸侯府,还是专程找陆随云的呢?
“大人言重了。”疏影生平第一次与宫人对话,紧张地颤抖起来,“大人的公事要紧,也请恕小女不能亲自迎接奉陪。”
那个内官赶忙应了声谢,立刻离开了院子去寻别处。
转过身子时,疏影已经双颊双耳通红,而陆淇也正好从水中探出头来,这一口气憋了很久。
水珠淋漓地由他发间滚落,交汇在下颌,一双熠熠生光的眼眸宛若明星,炽热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你……是为了躲这个人?他是谁?”疏影不由往后缩了缩,尽量避免靠着他太近。但是两股发软,只能麻木地挪动了一点。
“一个我此刻不想见的人。”
“他是什么身份?你要是怠慢了他,不会不妥吧?”
“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陆淇往上走了一级台阶,又以半跪的姿势和疏影对视。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回答,便自嘲似的叹了口气,拉起了疏影的一只手,“他本身是谁无关紧要,只是他背后的人……”话说了一半,陆淇突然停顿住,用指尖轻柔地摩挲那只小手指腹与关节的几处薄茧,动作慢条斯理的,像要把这触感摹刻在心里。
这种茧子因左手按琴弦而生,而操琴自有范式,所以茧子的位置也特殊,容易辨认。尤其是大拇指跪弦,总用关节外侧,此处平常人极少使用。
疏影对他暧昧的威压显得无比慌乱,使劲抽了几回手,也都是徒劳。身上早已出了层层热汗,袖口也全然因为他的接触湿透了,“他们是来找你的,来找你取兵符的……我哥哥还在北境,至今生死未卜,你不如就给他也好……”
“你怎知他是专程来找我取兵符的?你从来只为旁人着想,为什么就不能……”为什么不能……想想我呢?
疏影见他不肯,急出了泪,“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淇仰面望了一眼汤泉上方的拱顶,随后又把视线落回疏影微微翕动的淡红嘴唇,“你还记得重阳节的时候,京都的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疏影思量片刻,预感他这么问,可能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便轻轻咬了嘴唇,低声回答道:“是柔佳长公主,她扬言要嫁怀庸侯。”
“那是气话不假。你可知公主在此之前的选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