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申屠明远一案中,方家是徐夫人母家的亲眷,也受到牵连要被朝廷降责。只因谢晟积极奔走,才能证他们清白,免于党争祸患之害。
这么多年过去,不想方旭昌仍念及旧情,谢晟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本官的确失职,可曹大人知情不报,也难辞其咎!待查明时疫/情况后,我会连贼寇之事一同上达天听,等待圣上明断。”
方旭昌对曹柏德斥责一番,便携着谢晟去了自己府中。
谢晟再三推辞,最后还是盛情难却,好歹穿上了一件新蓄的棉衣。
“世叔,你可知申屠伯平上了北疆前线?”
谢晟手中的茶杯轻轻颤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怎会是他?他参军了?”
“也可以说是参军了。本来边疆战事应该由齐家繁林军负责,陆氏为督军右副将。可怀庸侯老迈无后,便让伯平去替了。”
“申屠家也尚且无后,要替也不该由伯平去替啊!”谢晟听着此事真切,不疑有假,便愤慨道。
方旭昌颔首,“想必世叔还不知道吧,申屠镇前阵子刚刚成亲,娶的就是他们侯府三小姐。”
谢晟从开州走得匆忙,尚来不及得知申屠镇娶亲的消息,这一路上也没有人会同他闲聊这些事。怀庸侯的布局,越来越让他看不清了。
“贤侄可知我女儿……”
“大小姐安然无恙,世叔可以放心。不过怀庸侯府近日来不太平,锦衣卫已经派人过去看住了。”
没敢问到底如何不太平,也不愿问,谢晟此刻悔恨不已,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女儿离开那种是非之地。
若是当时能够思虑周全,他必不会准许疏影踏进侯府半步。
或者,数年前他就不该那样草率地与陆家定下婚约,也许谢家便能少经历许多劫难,此生平安无忧,更不会面临如今的窘境。
“多谢贤侄相告,老夫实在无以为报!”不知是因为茶水升起的雾气还是眼泪,谢晟的视线有些模糊。
“世叔言重!昔年世叔对我方家和申屠家的恩情,旭昌怕是用这辈子都还不起了,唯愿各自安好!”
谢晟拍拍方旭昌的手背,粗糙的十指宛如十根饱经风霜的树枝,教人完全想象不出这双手的主人曾经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清官御史。
一朝遇劫,所有人所有事都变了。
“而今我大周境内农田遭灾,匪患四起,外又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我恨不能以肉为铸、血荐轩辕!可叹我残败衰朽之躯,仕途已尽,已再不能成什么大事业,只有鼓励你们后生建功立业,国家才能安宁兴盛!”
方旭昌看着谢晟的情绪逐渐激昂,也感到胸膛中有热血沸腾。“小侄一定不负谢世叔所托,为百姓苍生,誓死报效大周!”
由于谢晟不能在荆州久住,方旭昌没有强留他,重新安排过押解士兵后,便再次启程东归。往后这一路上顺利不少,士兵也从不曾为难他,一想就知是方旭昌叮嘱过的。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