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看疏影对赵记的东家充满好奇,便同他们多说几句:“应该就是了,这书痴以前的确中过举人,还去京里考过会试!不过不知为何,后来他再也没去考科举了,唉,可惜了。”
“人各有志,做果子并不比做官低劣,人可以不为官做宰,却一定不可以离开吃食。生意做得好了,一样可以誉满金陵,名震四海啊!”疏影看得透彻。许多东西都是命定的,不是自己该有的,终究强求不来。
“小姐真是能说会道,公子想来只有添茶倒水、附和称是的份了吧!”掌柜看陆淇一直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小姑娘讲道理,于是打趣道。
疏影一下子还没有觉察这话中的意思,只是得意地笑。直到伙计取来兔子灯,唱了一句“祝二位长长久久,和顺美满”……
……
“多谢!”陆淇赶紧作揖。
只要他答应地够快,这事在别人眼里就永远是真的,他就可以省去许多烦恼。
疏影刚从愣怔中醒来,还想解释,却只能在店里这么多人的眼皮下,乖乖被兔子灯堵住嘴,接受了这份本不属于她的美好祝愿。
此时此刻,如果让人知道他们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种关系,这事情就没法收场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说的就是他的套路。
在赵记吃元宵的人很多,对这种时令的果子,大家自然都爱来凑热闹。店门口许多张桌子前面都围满了人,找不到地方落座。于是陆淇让伙计直接带他们去见东家,待人少了再出来。
赵记的东家果然同灯笼铺掌柜所述的一样,是个书痴。两人见到他时,他正坐在由一堆典籍围成的“战壕”中间,陶醉地品味着手中的书册。
“面粉、猪油、白糖……究竟怎么样才能把一朵荷花做得又白净又香甜?”
“东家,有客人来了!二位贵客说您的诗好!”伙计高嚷了一声,这才引起东家的注意。
东家连滚带爬地翻了个身站起来,整了整头上的巾帽。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两个年轻人,颇为惊讶:“稀奇,稀奇!你们喜欢我的诗?”
“先生的诗妙趣横生,意境阔大,想来先生必是胸有丘壑的有志之士。晚辈姓陆,今日在灯会上见了先生的诗,便已神交,因此特来拜会!”陆淇拱手,赵东家也回以拱手,这是文人之间特别的礼数。
疏影跟着微微做了万福,岔开话题问道:“先生可是在看制作荷花酥的方子?”
“小姐聪慧,赵某正是在研究荷花酥的方子。相传我朝圣元太后幼年在临安时,最爱用的点心就是这荷花酥。”
这个赵东家裹着一身厚厚的布衣,虽然看不出身形,但可见面容清癯,眼神犀利,倒有些像侯府的三爷陆洋。
“后来太祖皇帝为讨皇后欢心,遍寻临安,却再没有找到当年的味道。”疏影叹息道。圣元方太后(太祖皇后)的故事早就传为四海美谈,大周人人皆知。
只不过数十年时光匆匆,故人已矣,临安的荷花酥早已没有了原先的味道。现在还是无人寻到当年可堪“临安一绝”的荷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