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因着被姜仙凝刺了一刀,顿时大怒,忽的摆着巨大的头颅朝姜仙凝砸了过来。姜仙凝适才此饕餮之时闪在卧榻内侧,如今想要跃过饕餮逃到外面似是不能,只得依旧向后一闪,却硬生生撞在墙壁之上,竟是退无可退。
姜仙凝眼睁睁看见饕餮硕大的头颅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暗骂道:“这如此肮脏恶臭的嘴,怎能令他得逞将自己吃进去,定要撕了才算解气。”
心中虽是如此向,但姜仙凝不过空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架子,即无仙术亦非习武之人,只凭着略有些灵活的动作和一身的蛮力同饕餮搏斗。
姜仙凝腹部用力,将气息向内一收,整个身子缩作一团,略一翻滚闪在床角幔帐之中,才一入幔帐便一伸手将身旁幔帐用力一拉,脚在撑起的竹竿上使劲一踢,整个床围便塌了下来。饕餮一颗头颅砸在床上,并未砸中姜仙凝,还未待有所反应,一副幔帐便严严实实盖在头上,床四角的竹竿哗啦啦倾倒亦是全都压在头顶。
姜仙凝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撑帷幔的杆子是阿姐着人暂时用竹竿架的,若是做床时便一并筑好,此时却是不能行事。
饕餮被盖住头,眼睛却是依旧自胸前盯着姜仙凝,一双浑浊橙黄的眼睛,此时正露出满目凶光。但因着头被幔帐包裹又被竹竿卡住,一时难以起身,只得用手胡乱的撕扯幔帐。
姜仙凝不但耽搁,一翻身自床上跳起,紧爬几步跳落在地,才要起身逃跑却被饕餮后腿一踢,一脚踢在对面墙上,竟是一时闭了气动弹不得。姜仙凝只觉胸口发闷喉咙发甜,后背虽是靠着冰冷的墙壁,此时却是火烧火燎好似才被人拨了一层皮。四肢一时失去控制,只软绵绵的瘫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是不能。
而就在此时,只见饕餮已将头上幔帐扯掉,竹竿也硬生生折断。一双毫无生气的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姜仙凝,弯着腰缓缓走了过来。
姜仙凝忍着全身疼痛,颤抖着用力吸了口气,自胸腔竭尽全力大喊了一声:“三哥哥,魑离,救命!”
喊过一声却是再无力气,只得软塌塌坐在墙边听天由命。饕餮闻听姜仙凝叫喊,先是微微一顿,便猛的冲了过来,一张腥臭的大嘴滴滴答答躺着口水,一路流淌着淡黄色的痕迹转瞬便飞扑到了眼前。姜仙凝抬不起手,只眼睁睁与饕餮相互对视着,眼见饕餮的大嘴在自己头上压了下来。只是一瞬,饕餮的大嘴便裹着一兜腥臭之物黏糊糊扣在自己头上。
姜仙凝紧闭双眼,默默等待,头上黑暗冰冷腥臭,一时不知是死是活。恍惚了一时,只觉头上饕餮的大嘴忽的被人拔了下去,一堆粘稠腥臊的唾液把姜仙凝的头裹的严严实实,头发如同毡帽一般,紧紧实实罩在头顶。
隔着粘稠的唾液,姜仙凝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觉什么人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顿时魑离和刑岳的脸出现在眼前,一口气也忽的提了上来。
不过是须臾之间,姜仙凝几欲踏进鬼门关,又几番回转,似是初学御剑一般,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却跌落深渊。
“饕餮呢?”姜仙凝顾不得问二人是如何来此,只顾寻找饕餮。
刑岳向旁边一个裹着粘液的瘫软烂肉努了努嘴:“那,被魑离砍掉了头颅。”
姜仙凝略略转头,盯着地上半颗巨大的头颅和一具软绵的尸体。似是有些疑惑:“竟是如此简单?适才我几次险些被它咬死,竟被魑离一技击杀?”
“这倒是多亏了你,”刑岳忽的笑了起来,“我们进来之时,那妖物正张着大嘴只顾咬你,丝毫没发现我二人,魑离见形势险峻便用了铭思,那妖物自然身首异处。”
姜仙凝点点头,将头上身上腥臭粘稠的唾液甩了一甩,扶着墙缓缓站起身:“如此,这妖物便除了?只是他若是如此便死了,饕餮盛宴之意和跟着我的黑影便都无从知晓了。”
刑岳伸了伸手,却并未当真扶住姜仙凝,只嫌弃的撇了撇嘴道:“死都死了,难为我还准备了这许久,此一事若果真有些筹谋,断然不会只是一只冒充的饕餮便会了解,若是要查,日后再查吧。此时,你还是赶紧好好洗洗去吧,这一身味道实是一言难尽。”
姜仙凝也抬手闻了一闻,微微一笑,想着也同刑岳调笑几句,但才一抬头便忽的瞪大了眼,惊恐的盯着二人身后,缓缓抬手,指向远处,一时竟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头,头,长出来了。”
二人见姜仙凝如此模样,顾不得猜测她想说些什么,立刻转身向身后望去。只见地上已被魑离用铭思斩断的饕餮身体,正缓缓站起身,胸前一双浑浊晦暗的双眼正盯着面前三人,半颗掉在地上的头颅正自饕餮破损的脖颈上缓缓生出,此时才长出半张巨嘴,森黄尖锐的獠牙根根直立自嘴唇中呲出,景象甚是诡异。
刑岳一转身,只觉全身一抖,被惊了一惊,口中不由自主道:“这,是何情况?”
魑离也是眉头微皱,有些诧异。
三人惊异的一瞬,饕餮已经长出完整的一张大嘴,只差一个凹凸不平的头顶,便完成了重生。此时饕餮虽是注视着三人,但并不急于出手,而是慢慢转身,将适才魑离切下的半颗头颅捡在了手中,一抬手,竟咧开大嘴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
三人顿时胃中翻涌,心中作呕,姜仙凝捂着嘴轻声道:“它,可是在吃它自己?”
魑离更是看不得如此恶心事物,轻哼一声别过了头:“无甚稀奇,上古凶兽饕餮不就吃了自己的身体,它不过吃个头颅又算得什么?若是自身仙气充裕,吃了仙体还能增益修为。此事不是邪修们最爱之事吗?”
姜仙凝略略点头,暂且释怀,邪修为了功力增益吃人吃同门之事亦是有之,何况妖物,况且吃的不过是自己身躯。
“只是如此,它又要活过来了。怎生是好?”姜仙凝一脸苦笑,想着这肮脏腥臭的妖物又复生了过来,心中自是一片无可奈何。
“它活过来正好,我那一院子的法器,搬来搬去甚是不易,若是适才一铭思便死透了,我却是白忙活了半天,如此我便能大显身手了。一会它活过来,我们便将它引到院中,你们看我的便好。”刑岳此时却是心中雀跃起来,一时有些兴奋。
三人说话间,饕餮已经吃完了头颅,一条巨大的舌头甩着腥黄的唾液舔了舔嘴唇和牙缝,无比贪婪的转向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