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四千六百元。这次还真是麻烦你了,照规矩得由我送到毛经理那里。今天是周五,他应该在工厂,超市外面有6路公交车,坐到坊街站下车,你照着地址把钱送过去就是了,”五君子凉席的收银员把刚数过的钱装进了塑料袋里,再再外面裹了一层黑袋子,最后才装进了一个超市促销留下来的手拎袋里。
和酷暑难耐的夏天相比,五君子凉席的生意还是不冷不热地经营着,虽然比不上水牛皮之类的新型凉席,可是总有些人喜欢手工的,老式的凉席,所以生意还算是不错。
每天的下午,收银员都要将钱交到毛大竹手里,只是她今天下午有些事,就托着小鲜送过去了
听说毛大竹人在工厂小鲜一时半会儿还不理解了,再一琢磨,先前毛大竹也说过,五君子的凉席全都是人工编制的,说的工厂八成也就是编凉席的加工中心了。
卖了一周的凉席,小鲜对凉席的加工也有了点了解,五君子的凉席,做工不错,不过听说做工最好的紫藤凉席,产量并不高,半个多月才只得有一张,算得上是五君子花艺的明星产品了。
凡是有地铁的大城市,小偷的视线转移到了地铁上去了。所以公交路线相对来说安全性和拥挤度都会低一些,这也尽可能地降低了钱被小偷盯上的风险。
这路365天都会从城中的闹市区开向了北京城最寂静的角落的6路公交车上,只坐了两个乘客,小鲜就是其中的一个。
听到了坊街后,小鲜就下了车,照着地址直走拐了个弯,附近没看到什么工厂作坊,她只得再把地址递给了一个过路人,打听之后,再走过一条僻静的小巷。
没有看到什么凉席厂或者是五君子花艺的标识,只是巷子的尽头,是一扇靠墙打开着的门,上面挂着个“坊街老人院”的牌子。
牌子旁边写着该老人院的简介:我院是北京市民政局下属的一家老年福利事业单位。建院二十年来,主要为北京市的孤寡老人和在家养老有困难的企事业单位离退休人员提供全方位的医疗保健、生活方面的照顾。简介的最下端标着个时间日期,写明是一九八一年春。
要不是看到这块牌子和简介,小鲜很难将这家占地面积不过三亩多,用最简单的砖头瓷砖阻隔起了墙体,远离城郊,旁边也无便民措施的两幢两层楼建筑和离退休干部的老人院联系在一起。
小鲜用手摸了摸开着的门,留下了个手印子。
门上的油漆还未干的,开门是为了晾干油漆。
脚跨过了大门,幽静的老人院里,一进门就能看到几棵挺拔在楼房院落之间的绿叶青桐。
几个鸟笼挂在了青桐树下,几只绿毛黄顶的鹦鹉在笼子里不时地跳动着。
开得嫣红莺黄的美人蕉吐着蕊子,夕阳西晒的余光照在了美人蕉和鹦鹉之间,空气中带着一股天然的草香和竹子的香气。
“老赵啊,你说你手快还是我的劈刀快?”老人院的院落里,坐着几名六七十岁的老人,其中一个正在编席子,大约是编了三分之一左右席面。
老人穿着件洗干净了的圆领汗衫,手指在细长的篾条间挪动着,不时地用手指按压着越来越密集的篾条。篾头并着篾头,形成了一个个编规则的长方形,一根篾条编完了后,编席子的老人就拿起把铁尺在已经编好的篾面上用力拍按了几下,让篾条之间变得更加紧密。。
“老周你可别得意 ,就你那双前年还中风过的手,哪比得过我的劈刀,”劈竹篾的老人看着年岁比编织的老人小一些,气力也足一些,他身旁放着锯好了的毛竹。挑出了合适长短的毛竹后,劈竹篾的老人将劈刀找准了毛竹筒上,在地上敲打了几下,毛竹一份为二后,他再选取了一毫米左右的厚薄,把一段毛竹劈成了数百条竹篾。
劈好了竹篾还不算完事,还得用镐刀,在表面粗糙的竹篾片上来剐蹭几下,再拿着和先前做好的竹篾比了比,看着厚薄是否均匀,这样的竹席编织起来,才是美观又耐用。
整个院子里如此分工的老者还不止是这么一组,或是两两一组,或是三四一堆,每个老者手里在忙活地活计有竹席、草席、亚麻席。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在较劲,全然没有留意到门口走进来个人。
“哎,小鲜,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听到了阵叫声,小鲜抬头看向了楼上的阳台,毛大竹手里拿着个衣服架子,正在拍打晒了一天棉子,看样子是打算将被子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