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参,”异口同声,冶子和老庞口中迸出了两个字。
在场的六人中,黄药师和老庞算是大行家,徐兰雅出身医药世家,也算是半个行家,倒是冶子,他是什么家也不是,只是他认出的是黄药师用来装人参的匣子。
装药材的匣子也是很有讲究的,冶子以前听红槐大巫师说过,药草要放在通风阴凉处,有些上了年份的名贵药草,更要用玉匣子保存。黄药师将匣子一打开,冶子恍若回到了东南山寨,满鼻子的草木清香。
再看人参的参体上,流畅着一股通透的药草之气,这还不是好人参?
徐兰雅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只是她绝不会像老庞和冶子那样直接开口夸奖,她伸手拧了冶子一把,入手只是一片似铁般坚硬的肌肉。
倒看不出来,他那副好体格倒是真材实料的很。徐兰雅心里的火气消了些,眼里闪过一阵狡色:“人参是好人参,只是我看这些人参来路怕是不正。”
黄药师刚听了老庞和冶子的称赞,心里正得意着,忽听着徐家这女骗子又挑起了事端,心里也不乐意了,冷哼了声:“怎么就许你们徐家的人,找了些来路不明的园参,就不许我们卖了地道的野人参。”
这话一出口,徐兰雅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手指一戳,指着黄药师的面门:“老不死的,有你这么说话的,谁说我们卖得是园参?哼,不说其他,就说你一次性就拿出了年份相差无几的二十株人参,就有问题。就算你们梅家的药店本领通了天,找遍了整条长白山山脉,也找不齐这么多相同年份的药参。不用说,这批人参要么是假冒的,要么就是从北朝鲜那边偷挖过来的。国家名令禁止了,决不能偷挖友国的人参,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
黄药师气得瞪眼睛吹胡子,老手往了柜台上一拍:“徐家的小崽子,别说我们老板娘不在,店里没个说话的人。我老头子在中国的草药行业上,从药童到药师再到掌柜,谁见了我卖过假药卖过禁药。今天就算是徐长府那老匹夫亲自来了,也要给我倒茶认错,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有我黄药师一天,徐家就别想进北京的药材市场。”老头子说话时,白发赤眼,还真是被逼急发狠了。
老庞和药店里做了那么久的买卖,可没见过黄药师激动成了这副样子,只怕他气坏了身子,忙前安慰。
徐兰雅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也有几分道理,看着人参的个头和成色,是野山参不假。可是这么多的野山参,又都是差不多年份,真要说,也只能是从北朝鲜那边偷挖过来的。
真要是被查出了什么问题,老庞的零售药店也是要被牵连的,所以老庞一时之间,也犹豫不决了起来,不知该偏帮哪一边。
听着黄药师的话出了口,徐兰雅才知道刚才话说中了,一直以来,她都只以为“梅子饭团”是由梅念一手把持的,现在趁着梅念人不在,她就肆无忌惮教训起了人来。
黄药师的那几句狠话搁下,她才想起来件事,徐长府曾说过,梅家药店的那个黄姓老药师,对梅家忠心耿耿,又活了九十多的高寿。
经他调教出来的国内医药行业的人才,不下百人。其中更不乏有些已经做到了各大药店医院甚至是卫生部的一把手,如此的人物,真要是被惹急了,要和徐家拼个鱼死网破,对徐家也是一大阻力。
徐兰雅面上脸色变幻,一旁的冶子也都看在了眼里,“真是个笨女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冶子心里有数,他现在虽然是帮着黄腾冲这伙人办事,可也要认清立场。
眼前的老者一脸的仙风道骨,年逾百岁,却是骨根清正,精神瞿烁,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法,身后的人只怕更是了不得。
经历了斐济一事后,冶子知道世上奇人异士众多,他不能轻易开罪了。
“徐小姐为人做事历来率直,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老人家不要见怪。这些人参,没有多大问题,而且依我看,也不是东北参,”冶子见过徐兰雅等人从东北收集过来的野人参,人参的须发略有不同。
“经李先生一提醒,我也发现了,这些人参看着倒像是早几十年前从湖北一带挖出来过的野人参,”老庞心头一亮,在得到了黄药师的允许后,拿起了一杆参。他的经历和黄药师差不多,早些年是在西药店打杂的切参工。
三十年前,国内的野人参资源还没有被破坏殆尽时,各地都还有些野人参出产,他切过些湖北野人参,照着参须和芦头,到有八九成相。
冶子想不到他乱说了一通,居然说到了点子上。
小鲜采集人参的万林丘陵其实也是一个拟态环境,它的本体正是参照了湖北神农架一带为基础。所以无论是气候还是泥土都和那边很相似,在灵气充足的情况下,催产的人参自然是和早已经灭绝了的湖北人参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