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小心翼翼地给穆老夫人擦去眼泪,“阿奶,您不要难过。”
穆老夫人满眼心酸,摸着穆然的头,“你娘啊,好姑娘,孝顺懂事,”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我一生养了五个儿女,两个女儿都因为我看走了眼,枉送了性命。”
穆振心底埋藏多年的伤心事全部被翻了出来,现在又因为这些事情弄的穆老夫人伤心,他过意不去。他低头走到母亲身边,“母亲保重身体。”
穆老夫人慢慢收起悲伤,皱了皱眉头,想起他不能生育的事:“那菲姐儿.....”
穆振长叹一口气,“她不是我的亲骨肉我也知道,当时身体残了后,为了掩饰,也就假装不知道,将她娘抬进府。”
这就是穆振当初听见穆菲被封为太子妃时,没有惊喜只有惊恐的原因。只是当时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将不安压下去,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现在这成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厅内几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穆振才起身牵牵衣服,打起精神,“我这就去皇宫请罪!”
穆然觉得还是继续保守秘密比较好,她急忙上去拉住穆振,“二伯,菲姐姐刚刚惹了皇上,这个时候去说这件事,无非是火上浇油,”
穆然可不是为了替穆菲求情,只是想拖延时间,她还有人没收拾,不能这么快处理穆菲。
虽然穆菲不是穆振的亲生女儿,这些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穆振决定等两天再说。
穆老夫人被这么一折腾乏累的很,穆振和穆然等人没有继续叨扰,而是前后出了寿康苑的门。
穆然今日才知道父母与二伯之间的往事,震惊之余十分痛心。
她现在能说得上恨穆远吗?恨,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
估计穆远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不过他不会死,从小就被惯坏了,不敢死,不舍得死,穆然决定去看看他。
进了穆远的院子,她遣退了门外的家丁,自己走近屋内。
光线透了进去,穆然扫视一圈,没发现穆远。
她又掀开琉璃门帘朝内室走去。
内室一片狼藉,茶杯茶壶连同桌布一起落在地上,瓷器碎了一地。
找了一圈,穆然终于在墙角的花架子旁看见穆远,他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缓缓走过去,半蹲下来,“爹爹!”
见穆远没反应,穆然轻轻推了推他,“爹爹,你不要太难过。”
怎能不难过?穆远抬起头,双眸通红,布满血丝,“我害死了我的妻,我的儿......”
穆然也十分难过,她爹...她无言以怼。
穆远呜呜呜地哭起来,鼻涕眼泪弄的满脸都是,“是曲氏那个毒妇,是她跟我说的,是她制造的假象,我懂了,我终于看懂了。”
曲氏?对了,三房没落了,她才能前途光明。
太棒了,穆然真的要给曲是竖起大拇指。
可是始作俑者不还是穆远自己吗?凭着自己固执的想法,再经过别人的挑拨,最终酿成大错。
“爹爹睡一觉吧,或许梦里可以跟娘亲道个歉,说不定她已经原谅你了。”
穆远又抱成一团,声音低喃。
她不会原谅的,因为他的执着,她失去了与挚爱携手一生的机会,这些年她从未出现在的梦里,想来是不肯再见。
穆然觉得穆远应该一个人冷静一下,对于他,穆然没什么怨恨的,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留在身边的人都是弥足珍贵的,她愿意原谅,愿意妥协。
从穆远的院子出来,穿过竹林小径,上了拱桥。
站在桥上,穆然回头看了一眼清冷的院子,院内那棵银杏树上只剩下几片枯叶摇摇欲坠。她不由抱紧双臂,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爹终于知道自己原来是有儿子的,但还不如不知道,现在估计心就像那棵毫无生机的树一样,挂着为数不多的几片枯叶在寒风中挣扎。
待来年吧,一切都会好的。
正想着,君歌老远就在喊,“小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她小跑上来,用披风给穆然抱起来,“含烟说你出来时衣裳单薄,可不要受了凉。”
这样一折腾,浑身热乎乎的,哪里还凉?
“刚刚六王派人送帖子来了,邀请您去王府做客。”君歌的消息很灵通的,她活泼,遇见谁都要问东问西的,很容易不经意打听到许多事情。
穆然思绪回位,不过还是有些茫然,“好好的请我做客?”
君歌拉着穆然下了桥,待在风头上,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是六王生日,她特地在温泉山庄设宴,嘻嘻!”
温泉山庄?穆然浑身一怔,即便经历一世,对于这四个字,穆然内心还是泛起恐惧。
对哦,穆然都忘记了,“那我得回去好好准备礼物。”
说着已经上了游廊,游廊前面的丁字路口,穆然左拐。
“小姐,您不是要回抒芳斋吗?”可这明明是往二房的方向。
她要去的就是二房,好像好多天都没有见过穆菲了,甚是想念。顺便聊聊别庄的那个毒妇……
次日,穆振依旧入宫去了,而穆菲一大早便跪在老夫人面前,说自己昨夜梦见母亲思念自己,她求老夫人同意她去别庄探望。
穆老夫人虽然不喜她的为人性格,可是这番孝心,她似乎也不能拒绝,再加上穆然一个劲地替她说话。
老夫人便喊了几个家丁送她去了别庄,并叮嘱她快去快回,免得被穆振知道。
傍晚,穆然刚刚在老夫人处用完餐,陈管家急冲冲跑过来。
“老夫人,不好了,别庄出事了!”
穆老夫人往软榻上一坐,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别庄能出什么事?”
陈管家焦急,“别庄一间房屋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