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着手臂上的淤青，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忍住了要杀人的冲动。暗自告诉自己，面前的柳絮儿还是个孩子，就当她不懂事了。 柳树刚才也没想到大姐会突然泼辣起来，愣神的功夫就见柳絮儿朝柳雅扑了过去，然后就见她被柳雅摔了。现在看到了柳雅手臂上的淤青，忙道：“大姐，你都给二姐掐青了。你咋那么重的手。” 柳絮儿还在地上坐着，哆嗦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哄她，还被柳树一声喝问，顿时眼泪又流下来了。 不过柳絮儿这次不是撒泼似的哭了，而是低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低声啜泣着道：“我，我还不是急了吗？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爹瘫在炕上的时候，树儿还在穿开裆裤，我就得帮娘亲干活了。娘亲过世的时候，我也还不到十二啊，就要撑起这个家。那时候你们哪个让我省心了？如今我说你们几句，就嫌我说的不对了。我气急了动下手，就把我摔在了地上，你们还能咋欺负人呢？我这个大姐是不是咋做都不对，都不能顺你们的心思了？” 听到柳絮儿这样说，树儿咬了咬嘴唇，大概是觉得心思过不去了。也难怪，小树儿本就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而且一边是大姐、一边是二姐，都是他的亲人，帮着哪个他都为难。 柳雅听柳絮儿这么说，心也有些发软。她不是不知道当初柳絮儿撑起这个家的难，对于一个还应该是孩子的少女来说，的确是不容易了。 柳雅又吸了口气，不计较被柳絮儿拧了一下的事情了，直接说道：“大姐，我说了三婶家的这件事由我解决，就不会让你们跟着我背债。我也说过，以后我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为什么还要去挨家挨户的借钱？” “一百文啊，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还是三天之内！你是要逼死我们呢，还是要逼死你自己？”柳絮儿开口就是高声一喊，喊了一半见柳雅冷冷的瞪她一眼，气势又弱了，后面的话都是低声说的。 小树儿看看柳雅，又看了看地上洒落的菜和酱，说道：“大姐，我相信二姐有办法赚钱。咱们都应该相信她才对。再不济，这个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去可以去赔礼，大不了给三婶家重新盖鸡窝。再不行，我去见官吧。” 又听到树儿说见官，柳絮儿从地上爬起来，瞪了柳雅一眼，说道：“你听听，爹就树儿这么一个儿子呀，这是咱们柳家的根。你就忍心害他去见官吗？他才多大一点呢。” 听柳絮儿又这样念叨，柳雅微微蹙眉，也感觉有点心烦。更何况，她不信为了个鸡窝就能有人把柳树这么个孩子告上衙门去。那古代也还真是没有王法了。 这家长里短的事，柳雅懒得和柳絮儿说明白。只是郑重地说道：“大姐，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不把小树儿好好看待，反而更加疼惜他。你放心吧，将来小树儿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管，就连他将来娶媳妇、下聘礼，我都不会亏待了他，这样总行了吧。还有，以后我做下的事情，你不用去管，更别打着为了我的名号去替我借钱。这债，算是我一个人背下来的，和你们、和咱们整个柳家都没有关系。如果有人问起来，或是我真的还不起了，你就推我去见官，这样总行了吧。” “哪个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了？”柳絮儿又抽哒一声，说道：“大姐可没有逼你，我还不是一心的为了你们好，替你着急嘛。那你说说，这一百文可咋办？哎呀，昨天买的东西和今天加起来，也有不少钱了，你要是不花，再借一点就够了。” 柳雅暗自磨了磨牙，真心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说多了，她也心烦。柳絮儿就是这样软弱的性子，一时间改不过来的。 柳雅不吭声，只蹲下身去收拾那洒在地下的菜。小白菜和茄子都只是蘸了土，有些也沾了点酱，不过洗洗就干净了，不耽误吃。倒是可惜了李婶给的那碗酱了，洒了不说吧，连碗都摔了。这明天还得给李婶家赔个碗。 “二姐，我来收拾吧。”小树儿走过来，蹲下帮柳雅收拾。抢着把破了的碗拾起来，找块破布包了，放在了门外，又铲了点土把洒在地上的酱盖住了。然后轻轻推推柳雅，低声道：“我会炒茄子的，二姐你去回屋坐会儿吧，也累了一天了。” 柳雅知道，小树儿是好心，看出这个时候她不待见柳絮儿、心烦，便让她回屋待会儿，消消气。 有这么个懂事的弟弟，柳雅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半，心中虽然还是对柳絮儿有意见，可是细细琢磨，这应该就是生活吧；这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发愁的日子吧。 想到这里，柳雅也就释然了。伸手摸了摸小树儿的脑瓜，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没事了，二姐不是小气的人。你去学写字。二姐做饭更好吃。” “二姐……”小树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柳雅露出了笑脸，知道柳雅的气消了，这才转身到一边掰个树枝，在地上写起来。 柳絮儿被柳雅和小树儿给晾着了，没人搭理她，大概也觉得自己闹得有点过了。可是一时又拉不下脸来，只得悻悻地往柳达成那屋去了。 柳雅看着柳絮儿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大姐啊，真是让她头疼。可毕竟已经认了她是一家人，柳雅还能把她怎么办？无非就是以后多担待点吧，就当柳絮儿是自己的小妹妹了。 柳絮儿进了柳达成的屋里，往炕沿上一坐，又开始掉眼泪。还低声道：“爹啊，我去借钱，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把钱借给咱们家。好不容易牛婶看在我前两天帮她收拾菜地还勤快，要借给我十个铜钱吧，柳冬梅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指桑骂槐的一通骂。结果牛婶怕惹了麻烦，也不敢借了。” 柳达成听柳絮儿这么一说，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