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珊觉得,大抵自己哪一世杀了他全家,这一世他是来报仇来的,她也发现跟这样的人恼是没有用的,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调戏回去,她微微凑近上官烨,却发现,他身上似乎也有一抹清香,她微微晃神,却很快想通,这种人怎么会用这么清冷的香,怕是在哪里沾染上些许罢了,抬目抵近上官烨,缓声道:“听王爷的意思,莫不是希望我以身相许呢?还是说,睿王爷多番纠缠于我,是喜欢上我了?”
上官烨哪里想到她会这般大胆,竟然敢反过来调戏他,惊得猛退一步。子珊笑容明艳,睨着他,“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说以身相许的么?我还以为王爷是喜欢上我了呢!看王爷的样子,大抵还是我想错了,既是如此,还请王爷以后不要随意将我拽出来,让我未来夫君误会,就未免不太好。”
上官烨看清子珊眸中的清明,也反笑道:“哦,难道说林小姐已经婚约了么?据本王所知,你以前那未婚夫如今已是林小姐的姐夫,却未再听起说林小姐复又订亲的消息,还是说林小姐是与人私定终身了么?”
“王爷,臣女乃闺中女子,还请王爷不要胡言毁了臣女的名声,私定终身可担当不起,即便是臣女现在未订亲,但若让人看见臣女与王爷单独在一起,日后也难免不会传到臣女未来夫君耳中,万一臣女未来的夫君爱吃醋,那对臣女对王爷来说都不好。”子珊没想到这上官烨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而且这么毫不顾及,立即疾言厉色地反驳回去。
不知道为何心里就会想起昨夜里那人说的话,不准接近这个,不准接近那个,却不知那人如果知道她此时与上官烨镜水湖畔孤男寡女会怎么样?
“没到想,睿王爷与林小姐这里,方才在那边还遇见上安南郡主与文涛公主,可见这镜水湖果然是个好地方。”太子与太子妃缓步走来,太子妃眉目含笑地说道。
子珊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安南郡主与文涛公主方才也这边,那她跟上官烨说的话不是都被听去了吗?她冷瞪了上官烨一眼,有些尴尬地向太子二人行礼,太子妃一个箭步过来将她扶住,笑道:“林小姐不用如此多礼,本宫其实也很喜欢你,几时都想请你到东宫坐坐,偏你又是个忙的,不如这会子倒陪本宫在这湖边走走,我们说说话。”
子珊心里那个恨啊,上官烨没事带她来这里干嘛,太子妃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不能拒绝,只得勉强地笑笑,应道:“好啊。”
上官烨看出子珊应得勉强,便将她一拉,对太子妃道:“表嫂表兄难得有时间出来走走,怎好让这个笨丫头打扰,时间也不早了,本王还要去老祖宗那边接长公主,告辞。”
“睿王何必这么紧张,本宫又不是男儿,就是喜欢她也抢不去,不过是想跟她说说话罢了。”太子妃笑得意兴阑珊,明显看出上官烨对林子珊的紧张。
子珊心里也不想跟太子妃过多地接触,心里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而自己也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虽然她前世混得不错,在时尚界与中医学界都名声不错,但跟这种穷凶极恶的毒枭没法相比。
此时,有上官烨替她解围,子珊看他眼神总算稍微好点,对太子妃道:“方才实是臣女想得不周,万不敢打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还请恕罪。”
“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听闻京城里甜品屋的点心不错,本宫派人去买了两次都没买到,听说林小姐与那东家小姐认识,不知可否麻烦林小姐,出宫后帮本宫买一份?”太子妃弯眸睨着子珊。
“是。”子珊本来想反驳,可想想,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再演戏,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倒不如且看看太子妃想如何?
毕竟那日之后,太子妃就没有再派人杀她,说不定也不是真想杀她,或许就是试探她罢了。
与这样让她来猜测自己,倒不如找个机会,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省得她背地里暗中下刀子,更防不甚防。
上官烨与子珊一起回晋宁宫,安南郡主与昌文涛都已经在晋宁宫,敏长公主也在,看到子珊进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子珊上前向几人行了礼,太后没有开口让她退下,她便淡然地站在殿中。
“烨儿找林小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人说,却去那偏僻地方,孤男寡女被人瞧见,岂不要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你是个男儿倒不要紧,毁了林小姐的清白名声就不好了。”敏长公主冷眼看瞟了子珊一眼,就瞪着上官烨数落起来,话里话外,明显是故意将子珊看清。
“太子与太子妃也在,怎的是孤男寡女,何况本王与林小姐本就没什么,母亲又何必大惊小怪。”上官烨看向敏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便对太后道:“老祖宗,这丫头孙儿已经给您还回来了,孙儿就先回行宫了。”
说罢,上官烨就折身出了大殿。
“哥……”安南看了敏长公主与昌文涛一眼,立即追了出去。
上官烨也不理会安南,直接使了轻功出了晋宁宫,安南也使轻功跟了出去,一直追到宫外,上官烨才停下来,看着追来的安南,冷冷说道:“你想多管闲事?”
“哥与文涛表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皇舅让哥进京选妃,谁都知道皇舅的心思,哥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追了一路,安南有些气息不稳,她的轻功是上官烨教的,自是比不上他,倘若他不停下来,她就是使尽全力也是追不上的。
“所以呢?你想遂了他的意?”上官烨嘲弄地看着安南,“你想嫁给他那是你的事,本王的事不需要来操心,还有,你最好别对那丫头动坏心思,否则不光本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个丫头有什么好?论长相,她连我也不比上,论才学,她更是及不上文涛表姐的一半,听说还是个孤女……”安南本以为只是上官烨被迷了心窍,没想到连他也被迷了心窍吗?
“卿悦,你该知道,不管文涛如何优秀,别说本王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便是本王有也绝不可能娶她,你明白吗?本王话已经说得如此清楚,若你还不明白,那就回去问长公主,她会告诉你。”上官烨不想再安南多说,侍卫牵过他的马给他,见他一挥鞭,就已经看不见人影。
那是你母亲……安南瞪着上官烨离开的方向,心里暗道了一声,才折身返回宫中。
晋宁宫大殿,敏长公主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子珊,却又不理会她,不让她退下,也不让她坐,她就那么定定地站在殿中央,子珊觉得站得脚根子发疼,面上却比毫不显。
“姨母此次进京大算住多久?”昌文涛明显感觉得到敏长公主对她并不热情,一直与太后说东扯西,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又亲自给敏长公主倒了杯茶递到敏长公主手中。
“大抵是等烨儿选好妃以后,总要见了亲家母再走。”敏长公主笑睨着昌文涛,并不接茶。
昌文涛眼眸一黯,转眸看向殿中站着的子珊,“睿王选妃,大抵京城里的名门小姐都会来参加,不知道林小姐可会参加?”
子珊见昌文涛把茅头指向她,她微微挑了挑眉,笑道:“臣女已无父兄在朝为官,能进宫亦是得太后娘娘恩典,选妃宴臣女不会去参加,也没有资格参加。”
不就是想让敏长公主来治她吗?她才没那么傻,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就知道这所谓的选妃宴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这位高贵的公主就成了睿王妃。
对于这种荣耀依附男人的荣耀,子珊并不稀罕,倘若她有本事,就凭自己的能力去挣一份荣耀回来,那才值得骄傲。
“依本公主看,你得才兼备,娴良恭淑,却是有资格参加的。况且,这选妃宴虽说是替睿王选妃,如京京里却还有许多王孙公子还未议亲,便是选不上睿王妃,却若能被其他家族看中,也算是不错的。”昌文涛笑睨着子珊,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邀请,对于一个孤女来说,这是多好的机会。
子珊岂会上当,“太后娘娘之前说过,臣女的婚事由她老人家作主,臣女不敢妄出风头。”
“嗯。”太后淡淡点头,对子珊招了招手,子珊碎步过去,太后拉着她道:“你且放心,哀家必定会替你选一门好亲事,那宴你不去也罢。”
安南回来,娇嗔地看着敏长公主,“母亲,你可得管管哥了,他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太后闻言,目光一凌,敏长公主瞪了她一眼,将她拉进怀里,“当着你外祖母的面胡说什么呢,你哥是睿王,做事自有分寸。”
安南呶了呶嘴,别扭地靠在敏长公主身上,敏长公主看时辰不早,便起身跟太后行礼告辞,临走时还把子珊叫到殿外,睨着她,敏长公主也不再掩饰眼中的恨意,冷冷地看着子珊,说道:“你不用处心积虑接近睿王,本公主不管你以前使了什么手段,但本公主告诉你,不管是谁做睿王妃都可以,绝不可能是你,本公主不会同意。”
子珊微敛着眸,说道:“长公主多虑了,我从未想过接近睿王爷,也并不想做睿王妃,就如方才所言,太后娘娘会安排我的婚事,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最好。”敏长公主冷哼,一甩袖与安南一起出了晋宁宫。
子珊皱着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她自认自己一直安守本份,却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望着皇宫这四四方方的夜空,只想着快些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安南便又进宫,嚷着让子珊带着到皇宫里逛,子珊一个外臣之女,对这皇宫又并不熟悉,关键是她跟安南不熟,正巧这时候曾婉容来请她过去坐坐,安南说要一起去,子珊不好推拒,就带了永泰一起。
曾婉容如今还没有孩子,就已经做到婉容,且独居柔福宫,可见她还是颇得皇上宠爱的。因子珊猜测她是曾华容的姑姑,大约曾华容进宫时,与她说起过自己,才会请她去柔福宫。
一路上安南对子珊都显得颇为热情,拉着子珊东拉西扯,好像她们是认识了多久的好姐妹一样,又问她是不是经常来宫里云云。
子珊微微有些不耐,总觉得安南故意对她自来熟是有目的的,心里便对她多了一丝防范。进了柔福宫,就有宫女直接将她们引进柔福宫偏殿。
曾婉容正在偏殿,见子珊与安南进来微诧,子珊便上去行礼,安南却是望向四壁的壁画,脚却似不小心踩在子珊裙摆,只听见“嘶拉”一声,子珊身子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差点就扑向曾婉容,好在永泰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哎啊,林小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冲撞了婉容娘娘可怎么好?”安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面上惊骇。
好在子珊与永泰都有防范,曾婉容脸色微微苍白,子珊自知方才虽不是自己的原因,但也没有人看到有人踩到她裙摆,她只在赔罪,“臣女莽撞,竟是这般不小心,还望娘娘恕罪。”
“无事,你们且坐,鲜儿看茶。”曾婉容呼出一口气,说道。
安南见曾婉容竟没责罚林子珊,不由更加失望。
子珊坐下,才闻到殿中熏香的香气,是迷跌香的味道,不由笑道:“娘娘喜欢迷跌香的味道么?”
“本宫喜欢米兰香,但制香室里来说人缺了材料,这半个月没有米兰香,就送了迷跌香来,闻着还行。”曾婉容笑了笑,看着子珊,“林小姐,对香也有研究么?”
“没有,臣女平素不爱用香,对香倒是了解不多,不过医书上说迷跌香也自有好处,如果娘娘好日子不爽利的话,多用用也是得益的。”子珊浅笑着说道。
曾婉容闻言却脸色变了变,指着香炉,“鲜儿,快把香灭掉。”
“娘娘难道……”子珊一惊,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尽撞上这事儿。
“林小姐,你可能先帮本宫看看可有大碍?”曾婉容惊魂未定,对子珊感激不已,幸而前些日子侄女进宫来跟她说起这个女子,昨日匆匆一见,也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今日才请了她来,没想到竟帮她了这样大的忙。
子珊也知事态严重,也不推辞,立即过去给她把脉,还好脉像还稳,她道:“娘娘不用担心,大约是娘娘才开始用,影响不大。不过娘娘日后可得小心,这些香与膳食,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倘若别人不知道娘娘有孕的,拿了这迷跌香来,或是食物里有马齿苋这些,吃了也是大不妥的。”
“这些菜本宫却不知,该怎么办?”曾婉容显然有些后怕,她进宫也有几年时候,虽说恩宠不断,却始终没有孩子,如今好容易才怀上,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娘娘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拟一份适宜的菜谱,大约是可行的。”子珊暗叹,宫中女人的不易。
安南看了却笑道:“原还以为京中传言林小姐乃神医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今日林小姐又立了大功,却不知皇舅会如何赏赐?”
子珊如今树敌太多,她可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笑道:“我不过是尽了医者与臣下的责任,何况娘娘本生也没有什么大碍,自是不需要赏赐的。”
“娘娘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大碍,倘若没有林小姐今日道出这迷跌香的功效来,日后也未必了。保住皇家子嗣,多大的功劳,林小姐何必这么谦虚呢。”安南说着笑意就更深了。
子珊看安南这是打定主意要为她树敌,也不想再与她多辩驳,便安慰了曾婉容就告辞了。
刚走出柔福宫,腿弯一痛,身子就往前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那花廊角盆上,这力道撞过去只怕不是毁容就是要命了,偏偏使劲浑身力气也收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过去,永泰反应过来也只来得及抓住衣角边。
突然,子珊身子一轻,被人一把抓住,一个旋身,撞进一个人怀里,抬目一看,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呀!林小姐你没事吧?怎地走路这么不小心呢?”安南看着齐王怀里的女子,眯了眯眼,闪过一抹愠色,面上笑嘻嘻地说道。
子珊眸子微冷,这安南,自己不与她计较,她竟越发地过份,真当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治不了她了吗?从齐王怀里出来,子珊对他恭敬地行礼,“方才多谢齐王殿下出手相救。”
“无事。”齐王嗓音清润,说不出的动听。
“二表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安南看着齐王,目光里带着一丝倾慕,却又含蓄地不愿表达出来。
“路过。”齐王看着安南,“你去找文涛吧,皇宫里林小姐不熟。”
“二表哥这会儿可回去?”
“本王要出宫一趟,你自己过去。”齐王温和地笑着对安南说道。
“嗯,好。”安南点了点头,脚下却迟迟不动。
听齐王说出宫,子珊立即告了辞,与永泰匆匆回晋宁宫。永泰虽然沉稳,但也不免露出了担心,“小姐,今日的事不难看出安南郡主是故意害小姐,婉容娘娘有孕在身,小姐若真扑了上伤,伤到皇嗣,这罪可就大了。还有方才,小姐眼看着就要撞上那角盆,且不说那角盆的角正对着小姐额头,便没有那角,小姐这样大力道撞过去,那必定撞出很深的伤口。”
“便是有再好的药,只怕那伤口也会留下痕迹,如此小姐不是毁容了?奴婢不明白,这安南郡主昨日才刚进宫,怎么就跟小姐过不去呢?”
“自是有原因的。”子珊笑了笑,“我岂会不知,这点小手腕我若还看不出,就白活了。不过,睿王爷到底救过我一命,这两次我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她会知道你小姐我不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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