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珊微微蹙了蹙眉,答道。
林子舒怎么今日回门子?
之前她不在府里,但回来后也听孙妈妈说起过,林子舒自她走后第五日就出嫁了,早也该回了门子才对,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回门?
心中虽疑惑,但面上也不显,笑着跟林二爷告了辞,便回了落玥阁。
子珊回到落玥阁后,终是顶不住这一身行头的负重,重新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又折了头发,让永泰换了个简单的吊马髻,才觉得轻松了些。
“妈妈,你知道为何林子舒今日才回门子?”子珊见孙妈妈得了空,便拉住她问道。
孙妈妈原没觉得有什么,且林子舒原本与林子珊虽是亲姐妹,但关系也不是太近,便就没放在心上,此时子珊问起,才道:“出嫁那日也不知遭了什么难,钱家只道是嫁过去受了暑,生了病,让多养了几日。”
子珊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二叔今次竟是这样热情,要摆席在他那里。”
孙妈妈一听,立刻警铃大作,“小姐晚饭要去二房用?”
“嗯,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妹妹,如今父亲母亲都不在,都说长姐如母,我这个嫡姐怎能不出席?”子珊看着紧张的孙妈妈,自然也知道他们一次次的算计残害不成,极有可能趁着今晚再作谋算,却还是不能不去。
“妈妈就放心吧,你且看好院子,别再让小人进来就是。索性我去了那么小心些就是了。”见孙妈妈这样为自己担心,子珊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
因老太太原就不喜林子舒,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的嫁,林子舒回门去给她请安时,她也只是淡淡地应了,林子舒带的回门礼老太太连看也没看一眼,就让宝锦给收起来了。
林子舒也不在意,反正老太太的心她一直都知道的,也没在老太太那里呆太久,便又去向三夫人请了安,得知子珊已经病愈,才与三夫人一起来了落玥阁。
三夫人因有了身子,越发丰腴了些,营养又补充得充足,气色也很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林子舒脸上则是盖了厚厚的一层粉,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略后一些跟着,与三夫人一道进了门。
因为子珊知道二人都是有孕在身,于是便让永泰准备了些鲜果汁端上来。
三夫人感激子珊心细,便笑着接了,喝了一口,却是笑眯了眼,“这果汗是如何做的,味道却这样浓?”
“这个是永泰做的,她原就是在罗国公府里伺候茶水的,对这个倒是有些想法。回头让她教一下婶母身边的丫头方式就是。”子珊笑道。
这边林子舒也接了果汁,捧在手里却没有喝。
子珊看向林子舒,只觉得林子舒有些不正常,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林子舒脸色小心翼翼,生怕被子珊看出什么不妥来。
三夫人万氏又道:“前些日子听到你得了那样的大病,若不是有了身子,真是想过来照顾你的。”
子珊对于万氏这样的虚话只是回以浅笑,“这样的病,婶母来看望过子珊,子珊已是感激不进,岂能让婶母再操心,如今婶母的身子才是最要紧,这也是三叔的第一个嫡子,总要好生将养才是。”
“哎……确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万氏感叹一声,如今这府里信得着的也就是子珊这个晚辈了。
自怀上身孕这些日子,她日夜都防着二房那边与三房的这几个姨娘,就连平日里喝水也是小心试过才敢喝。
子珊将万氏的感叹看在眼里,尤其是林二爷对她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她现在肚子里怀的这个又极有可能林府的嫡长孙,岂会毫无作为?
看来,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万氏日子也不好过。
“索性现在外面的生意还算维稳,三叔如今都呆在府里,也能帮着护住婶母。”子珊笑着安慰道。转头又看向林子舒,“舒妹妹出府也有些日子了吧,听说你过钱府后身子也不大小,不知现在可大愈了?”
“嗯,好了。”林子舒微微一顿,扯出一丝笑容。
子珊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很勉强,也知道那样子进的府,钱夫人自然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当初自己也跟她说过,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得承受结果。
所以,林子舒也没有打算诉苦,虽然钱夫人对她不怎以样,但钱裕轩却是待她真心的,钱府虽是小门小户,她却坚信钱裕轩一定会闯出一道条路来,不会让人给看轻了。
“好了就好,永泰去告诉孙妈妈,从小库房里拿些滋养身体的补品给舒小姐。”子珊点头,看着林子舒这身子就像是受了大亏的,虽然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但总觉得不好。想着,如今父亲总算还在的,到底是亲姐姐,也没真做出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便对她道:“这些补品都是这些日子收来的,索性我身子也大好了,府里的吃食总不比你在外,你且多拿些回去。”
想了想,又道:“你那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这些东西你莫要拿回去只当是孝敬她的,亏了你自个儿的身子。”
林子舒哪里会想到,子珊会这样真心待她,她立即就红了眼圈,起身要谢,许是坐得太久,身子亏损又大,竟是没站住,腿脚就软了下去。
永泰眼疾手快,一把将林子舒扶住,才免了她被摔。
子珊目光一凝,“不是都说好了么?又只是一个中暑,身子就虚成这样?”
二话不说,子珊便一个流星步过去抓起林子舒的手,一搭脉,才发现她的脉象虚浮,且喜脉消失不见,立即就寒了目。
林子舒此刻却不敢作声,只是咬唇不言,这府里别人都不知道,但林子珊却知道她有孕之事,此时见子珊变了脸色,生怕林子珊将她流产之事捅出来。
古人最忌会的便是这个,流产之人如果未满月就进别人家,会给别人家带来不吉利,尤其是三夫人万氏此时也是有孕在身,若是捅出来,万一万氏的胎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只怕就是冲进钱府,也会要了她的命。
子珊对这些并不忌会,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林子舒竟会在嫁过去之后流产,而且看这脉象,极有可能她自流产后这些日子,钱府都没有人给她进补过,以至于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她的身子还是这么虚。
万氏看子珊神色凝重,以为林子舒也染了什么重病,脸色立刻也不好看起来。
子珊瞟了一眼万氏,便道:“婶母来我这儿也坐了好一会子了,想是乏了吧?不如婶母先回去吧,我瞧着舒妹妹这身子还没好全,别等一会过了病气儿给婶母就不好了。”
万氏见子珊替她寻了借口,忙不跌地就应了,出了落玥阁。
等万氏走了一会子,子珊又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神色凝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林子舒也不再瞒,只见她鼻尖一酸,便要落出泪来,却只敢说,“新婚那日确实中了暑,动了胎气,后来再洞房就……”
说起这事,林子舒脸又羞红,声若蚊蝇。
“你那婆婆不知道?都没有给你补过?也没找大夫瞧过?”子珊问道。
“婆婆不知道,是我不让夫君请大夫的,才刚过门,就让大夫诊出流产,以后夫君还怎以做人?”林子舒凡事都站在钱裕轩的立场上想,但心里也终究是不好受的。
子珊没想到林子舒是个这么愚钝的,她恨不得就此不管她,“你可知这是多大的事?你才十四岁就经历流产,又不补养,你婆婆不知道,我就不信钱裕轩没有告诉他母亲。”
子珊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只发气地道:“你就继续这么着吧,我看你以后是不想要孩子了,看你这么为你的夫君着想,若你以后生不出孩子来,他给你找几个小妾回来摆在府里。”
林子舒哪里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当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向子珊求道:“姐姐,我知道你的医术了得,你帮我看看吧。”
“哼。”子珊冷哼一声,本不想管,但看到林子舒期期艾艾的眼神,才又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拿回去让钱裕轩去宣明街林氏大药房里抓药。拿了我的贴子去。”
子珊又写了张贴子给林子舒,“回去让下人做些麻油鸡给你先平补几日,再用我给你的补品。你若再不知珍惜自己,你看我以后可还管你。”
林子舒哪里还敢不听子珊的话,赶紧将子珊开的单方收起来,同时将子珊给的贴子收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子闲话,二房便来了人请她二人去用饭,子珊才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便与林子舒一起去了二房。
林老太爷与林三爷都在,老太太说头痛没过来,厨房便把各菜都给送了一份过去。三夫人万氏也说身子不舒服,没有过来,而她自怀孕后一直有小厨房里信的过的厨娘做饭,便直接没让大厨房送。
其余的,林二爷与钱裕轩也早早地就在了,林子芸、林子韵也都先子珊二人一步进了盈轩阁。
“舒妹妹一回来就到珊妹妹屋里去坐,也不来找我们姐妹,就你们感情好。”子珊二人一进盈轩阁,林子韵就亲热地迎上她们二个。
林子舒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也是听闻姐姐染了恶疾,才先去探了姐姐,韵姐姐可别生我气。”
“我哪里敢生气哦。”林子韵即使打趣娇嗔也是十足温柔。
子珊此时心里却没放在她的打趣上,心里则是谨惕得很,自己的院子这些人插不进手来,能害她的就是这种公众场合,虽不知会怎样害她,但总得小心着些。
虽然心里很谨惕,但子珊依然面带微笑,“十几日未见韵姐姐,姐姐如今越发地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