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风过来,扶着我起来“师父,小心,大师父放心,我照顾着师父,没事的,今天是您寿辰,好好尽兴,我就和师父退下了。”
“嗯,长风,务必照顾好你师父,我晚些过来。”
“各位,我不胜酒力,就先退下了,你们继续喝”说完我和长风就从侧边走去。
看到了长景担忧的眼神,我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
“师父,我也去”长雪小跑着走过来。
我拒绝道“不必了,有长风就行,你回去,今天是大师父生辰又是中秋,要团结和睦。留在这和师姐师兄们一起吃月饼,不许淘气哈,不许惹他们生气。”
长雪对贺兰琦有意见,且这孩子,表现得很明显,不收敛,就担心她们会吵。
“好,长雪听师父的话,等寿宴完了,再和长景一起来看师父”行了个礼便很乖的回去了。
走在走廊上,微风阵阵抚着脸颊,很舒服,长风已经长得和我一样高了,我刚好可以靠在他肩上。
“师父,是在这吹会风还是送你进房间休息?”长风开口问道。
“在这吹会风吧,扶我过去那里,有坐的地方,”我指着那个凉棚那里。
坐了下来,觉得有些疲倦,靠在他肩上,睡意来了,“长风,我靠着你睡会?”
“嗯,师父,你睡,我会扶着你的”耳边传来弱弱的声音,我渐渐进入睡眠。
睡梦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在桃花树下舞剑,是林轩吗?看发髻不像,是谁呢,感觉好熟悉的。
我渐渐走近,他也渐渐走,一眨眼,人又不见了,哪去了呢,我在四周寻找,桃花阵阵,风吹落下片片桃花。
琴声传来,我寻声走去,看模样还是那个男子,是谁呢,是林轩吗?
“林轩……林轩……”我试探的喊出,可那人连头也没回,怎么回事,我叫错人了。
我正要走近时,他却起身了,抱琴离开,走得绝决,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
那是谁呢?“公子?我们认识吗?”
他停下了脚步,我见状小跑过去,“公子?我们可是相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难思难忘。”便化成桃花,飞散了。
好奇怪的景象,他是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难思难忘……我念叨出声,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说什么呢?醒了?”长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呃,好痛”?我把头从他肩膀上拿开,这样靠着,脖子疼,我揉揉了脖子。
“师父,我给你揉揉”他给我按摩了脖子上和肩膀上的穴位,“师父,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但感觉酒还是没醒,脑袋还是涨涨的,你再给我按下眉前的穴位”
“好的。”他的手法很好,力度也很适中,很惬意,按摩还有这样的功效,真是还可以。
我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若我认识,我怎么没有印像呢,一点也不记得,我一直和林轩在这,应该不会认识其他的人。若我不认识,又怎么会入我梦呢?还说那样奇怪的话。梦由心生,日思夜梦,可我没有思念过谁?……
……
恍惚中,又看着他的身影,他孤傲而冷清,我就这样站着看这远处的他,一起站着,时而抬头看看天空而时而看看远方。静而不语,他始终没有回头,我也始终看不到他的脸,留给我的印像就是那极致的孤独。
我沉浸其中不愿醒来,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然后被放下,突然有水滴在我脸颊上,接着有争吵声,是长风的声音,是林轩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长景的声音,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言的,在纠结着什么,长景在呵斥着林轩?长风也是极不善的语气,这发生了什么?
我想睁开眼看看,可我不愿睁开,睁开了我的梦就消失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有什么在牵动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梦,这只是一个梦,可我竟能操控,让我在梦中不醒来。只是他们在吵什么?不是林轩的寿辰吗?他们怎么会吵起来,对呀,怎么可能?还有,他们平时很敬重林轩为大师父的,也不可能会吵起来,难道是另外一个梦?
喝醉了真奇怪,什么情况都能发生,明天醒来一切就好了,一切就好了,就让我再做做梦,再做做梦就好。
又安静了,我睡得很安稳。
……
传来桌子轻微移动的声音,然后一个清凉印在我额头,然后是脸颊,嘴唇,只是轻轻一触,离开时却含着不舍,又是一滴水滴在我脸颊,喃喃细语,是“等我”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又是安静,只是那清凉还在,那滴水还在我脸颊。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终究是睁不开眼,太困了,我只是有感觉,没有动觉。
我又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彻底醒了,看着屋里,我躺在我的房里的床上,我起身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人在这,揉了揉额头,衣服都没脱就睡了,昨天真是太嗨了。
下床,瞥到了书桌上了一封信,咦,什么情况,给我的信?
看看窗外,还很早呀,大清晨,谁留信在我房里?我简单的把头发扎起,用清水洗了把脸,再敷了下眼睛,状态好了,抬脚走向桌子,我充满好奇又满是疑惑,拿开压开上面的木条,把信拿起,表面还沾着些许墨水,看来是刚写不久,谁呢?大清早的就想给我惊喜。我轻轻缓缓的把它拆开,看你里面的字迹和内容时,手颤抖起来,……
“阿晨,轩愧对于你,无颜相见,即此离开,待我心结开时,定回深山,盼相见,日夜思之,……”林轩离开了?昨天我先退下宴席,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慌乱的推开了门,想跑出去问个究竟,却被长风和长景拉住,难道他们一直在门外守着?不管这么多了,找到林轩要紧。
“你们放开我,林轩留信出走了,我要去找他。”我挣扎着,他们这是要干嘛。
“姐姐,你不要再想着他了,不值得的,姐姐。”长景抱着我的腿哭喊着。
“长景,你这是干嘛?林轩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平日里严厉了些,可待你们确实真心的,他传授你们武艺和药草的学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太让人心寒了,你忘了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吗?以宽厚之心待人,长景,别让我失望了。”我掰开他的手,他却也是用足了劲,“姐姐,你听我解释,姐姐,你听我解释呀,姐姐……”
“我不听,我也没时间听你解释,长风,把长景拉开,我要去找林轩,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师父,你别去了,知道了你会伤心的,师父。”长风也拉着我不让我走。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快放开我,林轩不见了,我要去找他,你们知道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他,快点放开我,不然一切就来不及了……”
“姐姐,已经来不及了”长景恨恨的说着“姐姐把大师父忘了吧,他已经负了你了。”
“你说什么?长景”我瞪大了眼珠,他的话让我傻住了,难道……不会的,他不会那样的,他对贺兰琦只有表兄妹之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会的……
“师父,你……你还好吧?……长景,看你乱说些什么?”长风责备着长景。
我顿了顿心神,“你们老实说,昨天晚上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漏,如果你们不想我早点急死的话,就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姐姐……”
“师父……”
“说!”我盯着他们两个,“要么告诉我实情,要么让我去找林轩?”
“师兄,我……”长景望了望长风,长风撇过脸,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一般,再点了点头。
长景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在极力的控制什么一般,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大师父已经和贺兰琦有了夫妻之实。”
我错愕了下“怎么可能?长景,你骗我,你明明知道,林轩只是把贺兰琦当作表妹的,他们不可能的,长景,你干嘛要这样说?”
“姐姐,我亲眼看见的,昨晚,真的。”
“撒谎,昨晚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大家难道不会阻止吗?其他人呢,练凝和练铭难道什么也没做吗?难道会让这件事就这样发生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连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
“姐姐,你别这样,你听我跟你解释。姐姐,昨天寿宴很晚才结束,大家差不多都走了,就剩贺兰琦和大师父,书齐要留下来掌灯,所以也留下了,我也便陪着书齐留下来了。贺兰琦一直要敬大师父酒,两人又喝了几杯,贺兰琦要大师父送她回去,大师父就扶着她走了,我和书齐掌灯完之后就回去了。”
“长景,然后呢,说快点……”我简直害怕会听到什么痛苦的事情。
“姐姐,你别着急,然后我躺下之后,总觉得心不安,就悄悄去了贺兰琦的房间外面,我透过缝隙看到了两个人抱在一起。我气愤极了,害怕出什么事,就去长风师兄屋里找长风师兄,可师兄不在,我想到了师兄可能还在你那,就又跑来了姐姐这里,看着师兄坐在棚里抱着姐姐,姐姐已经睡着了,靠在师兄肩膀上。为了不惊醒姐姐,我们先把姐姐送回屋再关好门折回贺兰琦的房间,这中间耗费了不少时间,我们回去时已经晚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姐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长风?”
“师父,确实如长景所言,当时师父还在熟睡,我就一直抱着师父坐在棚里,很晚了,见长景匆匆跑来,当时都听到之后也很是震惊,送师父回房后我们便赶过去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姐姐,我知道你会很难受,可我们没有骗你,你看师兄的手,就是冲进她房间时被贺兰琦抓伤的,”说着撸起长风的袖子,手臂有深深的两道抓痕。
我看着这两道疤痕,想起了这是贺家的独门招式,贺兰琦在我和解宁大伯比试之后曾约了我比试,曾跟我讲过她门贺家不往外传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两指钩,这会在对手手臂上留下两道抓痕,又深又恐怖的两道抓痕,除非有贺家的解药,否则这两道痕会终身存在,每逢霜雪天,疤痕都会加剧疼痛和加深,最终露骨而亡。而解药,历来只有堡主才知道配方的,贺兰琦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太狠了。
“我们都失了理智,进去便想着抓大师父问个明白,难免会动手的,姐姐,我……”长景还在解释着。
我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林轩离我而去,我的入室大弟子被人下了狠手,“还疼吗?”我抚上那血液已经凝固了的两道疤痕。
“师父,我……我已经没事了,就皮肉之伤而已,师父,别看了,怪吓人的伤口”说着迅速的把袖子撸了下来,“师父,我真的没事的,师父,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师父,你还有我们,还有听话的长灵·还有一直黏着你的小可爱长雪·还有好学勤奋的书齐,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师父……”
我一把揽住他们哭了起来,长风受伤了,那武功更弱些的长景呢?会不会也遭到了她的毒手?
“长景,那你哪里受伤了没?”我给他检查到。
“姐姐,我没有,我进去去拉大师父,师兄是气不过,打了贺兰琦一个耳光,贺兰琦突然还手伤了师兄,速度太快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后大师父阻止了,贺兰琦才罢休的,然后我们三个就一起出来了。大师父急着要见你,我和师兄都挡不住,所以在姐姐房间里就争吵起来了。姐姐大概是喝太醉了睡深了,所以没有听到。最后大师父在快要天亮时留书离去,我和师兄便一直守在门外了。”长景大概的把后来的原委说清楚了。
“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吗?其他人呢”
“师父,当是夜已经深了,大家又都喝了酒,都睡深了,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现在大师父一走,也就只有我们三个和贺兰琦本人知道了。”
“那好,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这关系着贺兰琦的清白,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而长风又受了伤,我必须要在她那里拿到解药。
我心里纵使悲痛万分,也只能忍住,那是长风的命。
“姐姐,她一来就弄的这样,她自己傲气冲天,亲弟弟却是个纨绔派的样子,我讨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慈爱的贺夏夜会生出这样截然不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师父,此事为何不告知大家?明显就是贺兰琦居心叵测,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师父,你不能对她仁慈了。”长风愤愤的说着。
他丝毫不知道他手臂上的两道抓痕已是致命的武器,中秋一过,天气转凉,到时寒冬腊月,对他来说将是多大的煎熬,或许一个冬天就能把他带走。
此事因我而起,绝不能连累任何人,我也决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决不允许。
贺兰琦,念你有恩于我们,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又何必再使手段,你这样,到底是做绝了,你已不义,也别怪我了。解药,呵呵,又是你想制住我的手段,没错,为了救长风,我可能还得听你的,可这个梁子是结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形同陌路。
你的爱,太自私了,我原以为你不会使用手段,可你终是走了一步险棋,你太心急了,你间接的逼走了林轩,要是他出了什么事的话,你的良心呢?你会后悔一辈子,抱憾终身的。
“师父,师父……”长风晃着我的手臂,“师父?你别这样,你这样冷着眸子不说话,我和长景都很担心的,你要是心里不痛快,要不我们来练剑,发泄下?”
我回过神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感情用事,我还有这么多徒弟在这,性命在此,绝不能马虎,对,我一定要牢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没有杀父杀夫之仇,可我亦是不能原谅你,贺兰琦。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真的。你们要记住,此事绝不能外传,就是长雪·长灵·书齐他们三个也不许知道,长雪本就不喜欢贺兰琦,要是知道了,她这倔性子,就是拼了命,也会和她杀个你死我活的,不要再做无所谓的牺牲了。”
“姐姐,这……”
“长景,我自有我的道理,以后再跟你们解释,现在只要按我所说的去做,记住了,我已经说了第三遍了,你们两个,明白它的重要性吗?”
两个人点了点头,“那现在师父……”
“现在你们去吃早点,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随后就来。让练铭和练凝去把贺家的那几个人一起请到我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就说林轩临时有事下山了,所以就一起吃,不再在客房小亭单独设菜,让他们勿见怪。”我看着他们两个,充满的是心疼和在乎。
他们整了整衣服,行了个礼,往吃饭的地方去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信放在烛下烧掉了,林轩,你,我……我们都走上了一条没有想到的路上,你不在了,屋子空荡荡的,昨日你为我梳发的画面还在,现在你却已不知所踪,我们哪一步走错了,为何会这样?
林轩,我不信天,你也说过,你也不信的,而现在这样,难道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我不信,我不信。
我相信人性本善,所以,我不去猜忌,很多事情,我以为不会发生,可我错了,它就发生了,并且发生得如此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林轩……你要平安……
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真想朝天大喊,问天!可不能,我们的徒儿们还小,你走了,我不能放弃他们,我要培养他们,一定要。
如果我们不曾相识,如果我们不曾相依,如果我们不曾拒绝,可,没有那么过如果。如果有后悔药,不会有抱憾终身的人,如果有后悔药,世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因为无所畏惧。
我走到梳妆台,我要敷敷红肿的眼睛,我站在这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的看着,瞪大眼睛看着,却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的模样,只有我一个人。本以为已经控制好的情绪,却还是难逃记忆的漩涡,历历在目,既然经历过,又怎么会不懂?既然关心担忧过,有怎么会舍得?
从喉咙深部有一种血腥味狂涌而上,“噗”,木盆里的水,数滴鲜血洒落,迅速的扩散开来,成了半盆血水一般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