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莫晓晓看见那赵三儿把他身上的那件,已经穿得破烂不堪的袄子脱了下来,放在火前烤着,小心翼翼目不转睛的翻动着,那件黑乎乎的袄子,认真得一丝不苟,陡然见他拾起了一旁的一根正烧得红火的小木棍,拿起来轻轻吹了吹那发红的痰头,就往自己的衣服上伸去,瞬间一股布料被烧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冲进了她的鼻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莫晓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怪异的动作绚丽疑惑不解。
那赵三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做这自己的事情,云淡风轻的朝她道:“补衣服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莫晓晓简直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样子,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补,补衣服……可你这样怎么补衣服……都被你烧坏了怎么穿啊!”
那赵三摇摇头,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依旧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问,为什么不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只见赵三儿把哪破开的衣服两边都烫了一个小洞,又从一旁的破口袋里拿出来一根麻绳出来,小心翼翼的用那麻绳穿过那两个小洞,然后在把那粗麻绳一同拉过来,打一个死结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莫晓晓目不斜视的,看着他手里那件补得粗鄙无比的破袄子,又才漫不经心的道:“你,你这样补的衣服还是很冷的,你看你这样只是把它串起来了而已,其实还是破的,无济于事啊这样!”
赵三儿一边将那件衣裳整理好准备穿上,一边喃喃自语的道:“不然怎么办,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们一直都这样补的啊,那可与你这千金大小姐不同了,你们是天生的好命吃穿不愁无忧无虑,还有人伺候着吃得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穿得是锦缎玉帛,哪里懂我们这些天生就下贱的人,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莫晓晓的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去了一样,连目光都变得柔和下来,看着那堆火光嘴角轻轻的扯起来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真真正正的我,只是被眼前的浮华包裹的我,其实从前我可能比你们还要不堪些,那种生于贫苦被生活逼到胡同里毫无光线的时光,我又何尝不是从那里来的呢,只是一切都恍惚变成了整天而已。”
赵三儿与赵四儿相互瞥了一眼,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她有些同情的意味:“你……你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难道你也曾经与我们一样是个贼?”
一语惊醒梦中人,莫晓晓正陶醉在自己幻构起来的世界,被他如此这样一说就像是海里有一片晶晶莹莹的白雪,而被他拿着一团黑墨一下子晕染开来玷污了那片纯洁的白。
莫晓晓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想什么呢,我就算活得家徒四壁捉襟见肘也不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只是说以前我也过得很狼狈,与你们一样,仅仅是在温饱线上苦苦的挣扎着,从未想过有光鲜亮丽的一天,只求平安健健康康就好了,可能比你们还更加的不堪,你们虽然如此生活苦涩艰辛但倒还是落得个自由,我是既被人剥削凄厉,又被生活的魔爪一直苦苦的纠缠,不过还好都已经过去了。”
赵三随意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照你这么说,你也同我们一样过得像乞丐一样狼狈了?可是再怎么样你至少有一个盼头,现在不就已经熬出头了吗,你回去以后继续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前途无量,注定是一个一辈子穿金戴银吃穿不愁的富贵少奶奶,而我们依旧是一个地痞流氓,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风餐露宿一辈子,说不定哪天就被饿死了,或者是死在别人的拳脚之下。”
“做人呢有很多条活路的,为什么偏偏要走这一条路呢,你看你们手脚健全的,头脑也很聪明,做点生意做点小买卖也能养活自己啊,再不济去码头当‘扁担’帮别人下货上货也能赚到不少的钱啊,为何要做这个呢?”莫晓晓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赵三儿平静的说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呢,你以为我们想这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吗?还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一旁一直沉默人赵四儿就打断了他的话,愠怒道:“行了,你跟她一个丫头废话什么,不是一路人而已,又何必多言多语,浪费时间口舌!”
说罢,那赵三儿就知趣耳朵闭了嘴不再与她继续说下去,莫晓晓明明知道他的话里有话,兴许就是他们为何当贼的原因,可那赵四儿似乎很生气,不想让别人知道一样,这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
莫晓晓正想着,只见赵四儿轻轻起身,就推门就出去了,没有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