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郎中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准备写药方。
芦荻花听见说又是按老方子来,还得挨到明日去,顿时越发觉得疼痛难忍,一时克制不住痛得喊出了声:“唉哟……啊哟……”
虞濛近前看了看,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额际的汗珠。
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严夫人白白服用那么多不对症的药,还得苦苦忍受这般痛楚;又觉得同为医者,也应该为了病人着想,对同行的不妥之处予以指出,不然以后岂不是还要误了别的病人?
遂走至尤郎中身侧,行了一礼:“冒昧打扰尊驾一下,依尊驾诊断,严夫人是心火太旺,可我方才看过严夫人的脉象,她的病不像是心火旺所致,而更像是妇科带下之症。
“她心痛以及小腹痛都只是表面症状,其根本病因在于胞宫闭塞,带下瘀滞不通,若要止痛,不如尝试一下用艾灸……”
“诶我说,你这是怀疑我诊错了不成?”尤郎中不等听完,一把将毛笔拍在桌案上,怫然站起身瞪着虞濛。
虞濛惊了一下,怕惹恼了他,忙微微笑道:“您行医数十年,定然不会轻易诊错,但我们懂医理的都知道,看病不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须得通观全局……”
“你懂医理?”尤郎中一听此话,仿佛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受到了严重侮辱,冷哼了一声,瞥向严掌柜,“方才你不是说她只是个住店的,被吵醒了睡不着来这里问情况的?怎的又懂医理了?
“既然请了这等能人来,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跑过来作甚?”
严掌柜看了看虞濛,又看了看尤郎中,一时也有些为难,毕竟尤郎中开的药喝了也无法彻底治好,而虞濛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
尤郎中本以为严掌柜一定会向着自己说话,让虞濛别多管闲事的,可此刻却见他犹豫不答,心里不免打起鼓来:自己大半夜的岂能白来一趟?还被这么个小妇人驳斥一通?
行医二三十年,我老尤的名号整个锦城县哪个不知?若让这么个十八九岁的妇人比了下去,自己这老脸还往哪儿搁?往后自己还有何颜面号称名医?
房门外,荀起和展渡正在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听尤郎中这般说话,展渡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主上,何不叫夫人表明身份?”
荀起面色冷然:“这里不是云洛。表明身份也没法让他心服。”
展渡想了想:也对,这里离云洛有一千多里,他们不见得都听说过夫人的名号,而且,他们也不认识夫人。
虞濛见尤郎中显然动了怒,正欲退到一旁,待他走了之后再说,不料,却见尤郎中转过脸来斜眼望着自己,捋了捋他那整齐的山羊须,语气不无嘲讽:“你刚才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的,想必你定是有好法子能马上止痛了?”
严掌柜闻言,也望向虞濛。
虞濛淡淡一笑:“确有一法可以试一试,若照以往经验,最快两刻钟内便可止疼。”
芦荻花听罢,忙朝着自己丈夫费力出声:“那便试试吧,试试吧,啊。”
严掌柜便请虞濛尽管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