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抓住她的手道：“闺女，我怎么听人说，少爷要把你送到楼里，去做妓子？”

“娘，你听谁瞎说呢？是送我上学，学表演。”陈玲珊无奈道。

“学表演？做什么的？”

“少爷说要让我去演电影戏，当明星。”

“演戏？那就是去当戏子，哎呀，闺女，那和妓子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抛头露面的，谁都能摸你一把，掐你一下，你糊涂啊！你这样出去，回来了少爷还能要你吗？”

“娘！我又不是少爷的什么物件儿，你怎么总想着把我配给少爷？”

“你怎么不是？咱们世世代代伺候陈家，你爹走得早，老爷还愿意收留我们孤儿寡母，这是多大的恩情！要是没有陈家，咱娘俩儿流落街头，早不知道被什么地痞无赖给欺负去了！”

“陈家老爷留您，不也是因为您能干吗？咱们要是真的什么活儿都做不了，也早就被赶出去了，算哪门子恩情？”陈玲珊见母亲横眉立目，改口道：“再说了，少爷和我说，我去当这个什么女明星，才是帮他的忙。他要开个电影公司，正缺女明星演电影，我这是去帮少爷赚大钱，到时候我自己也能拿了钱，给您买新衣服！”

“你也有钱拿？”

“对啊，我也有钱拿。”

陈玲珊的母亲在原地转了几圈，不停用拳头敲自己手心，过了一会儿，说：“那你可机灵点儿，这钱一定要攥在自己手里，这万一、万一少爷不要你，咱们有点儿钱傍身，也可以找别的男人不是？有钱就好，钱，钱可是个好东西。”

“娘！”陈玲珊嗔了母亲一眼。“男人、男人，你眼里都是男人！就这么着急把你闺女塞到别人怀里？”

“傻丫头，你都十六了，这要是在我们老家乡下，娃都生一个了。这两年不抓紧时间，熬成老姑娘可就没人要你了，等我一撒手，你可靠着谁活？”

“我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靠自己活了？”

“净说那小孩子话，行了，我厨房里还烧着火，先走了。你机灵着点儿啊！要么把少爷拿住，要么把钱拿住！”

“行了行了。”陈玲珊推母亲的后背。“你赶紧去吧。我知道了，机灵着点儿。”

“卡。好，休息五分钟。”

杨悄悄松了口气，接过西铃递上来的保温杯灌了好几口水。

她之前并没有学过昆曲，随口哼哼的那几段，都是过去两周和昆曲老师学的，她一个北方人，学起吴侬软语可费了一番功夫，刚才拍的时候耿导还总是不满意，第一遍嫌她唱得太紧绷绷，第二遍嫌她语调不自然，第三遍又嫌她没有感情。要知道，她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能唱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不容易昆曲唱得让耿导满意了，之后和陈玲珊妈妈的那场戏，她说台词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嗓子有些紧，声音出不来，好在耿导这次只拍了三条就过了。

耿导还在那边看回放，她凑过去，看到她哼歌那段，忍不住问道：“耿导，这段《思凡》唱的是小尼姑春心萌动，可是陈玲珊并不是春心萌动，她只是想去到外面的世界，怎么偏偏唱这支曲子？”

耿导笑看着她。“那你倒是给我找一段平常人能听到的，表现女主事业心的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