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黥抱着秦衡的尸体,满脸痛苦的向墓地走去。雪鸾搀扶着秦慕瑶紧随其后。秦慕瑶一脸阴沉,看不出一丝表情,倒是雪鸾一路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分外心疼,不明就里的路人一时还以为死去的人跟雪鸾关系亲近。押解的衙吏丝毫不敢怠慢,无论是宇文焉还是上面都不敢得罪,毕竟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只好紧随其后,睁大眼睛盯着。
秦慕瑶打开母亲的墓门,将父亲的尸体放于主墓室石棺中。抓起衣袖擦拭父亲脸上的血渍,理了理父亲的衣冠。
“父亲,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连给你整理仪容,换一套干净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女儿都做不到。如果你在下面跟母亲团聚了,麻烦跟母亲说一声,瑶儿想她了,母亲留给瑶儿的发簪,瑶儿会时刻带在身边。瑶儿会遵从你的遗愿好好活着,终有一天瑶儿会找到大哥,查清真相,手刃真凶为你报仇。你生前希望死后跟母亲合葬,瑶儿帮你完成了,母亲就在隔壁墓室,你们可以永远相伴,不再忍受离别之苦。”三人合力盖上棺盖,退出墓室,秦慕瑶按下机关。随着轰隆一声,石门缓慢落下。
宇文焉见三人从墓室出来,凑到秦慕瑶身边,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身子要紧,你怄坏了身子,秦宰相也会去的不安心的。”
“郡主,秦黥也该告辞了,你要珍重。”
“秦大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郡主,也没有将军,你虚长慕瑶几岁,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我叫你秦大哥,你叫我慕瑶或者小妹,可好?”
“慕瑶,就让大哥最后再抱抱你。”秦黥走到秦慕瑶跟前,用他宽厚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趁机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怜儿”。秦慕瑶点了点头。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宇文焉醋意顿生。
秦黥松开了双手,对着雪鸾吩咐道:“好生照顾小姐。”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跟着衙吏离开了。
“秦大哥,万望珍重,后会有期!”秦慕瑶在其身后默念着。
秦慕瑶没入教坊司一事在周国王都传的沸沸扬扬,慕名而来的人流恨不得踏破教坊司的门槛。每天光应付教坊司来来往往的这群爷就已经够让教坊司掌事孙姑姑头疼不已,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还谁谁都不敢得罪。现在倒好,秦慕瑶未见着,麻烦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孙姑姑跟宰相千金秦慕瑶素未谋面,当接到上面旨意时,孙姑姑不得不在心里好一通盘算。如果是个大美女,那敢情好,活脱脱的摇钱树,让她往台上一站,台下定当满目欢喜、财源滚滚,还用担心教坊司的客源问题?如果空有一身才情,没有一副好皮囊,那也未见得是坏事,这样的话教坊司那群空有皮囊,没有才情的主也就有地儿安置,不用再一天三顿白米饭养着了。毕竟台前露脸跟台后卖艺并非同一人这事在教坊司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也都见惯不惊了。
“孙姑姑,秦慕瑶带到。”衙吏俯身,在孙姑姑身旁耳语道。
“行,先带去后院。我稍后过来。”
“李四,这里你好生招呼着,我去去就来。”孙姑姑吩咐完小厮,紧随其后跟去了后院。
“你说你们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这人还未到,登门的麻烦可真不少,你看看这外面乌泱泱的人,谁敢得罪。”孙姑姑一脸埋怨,向衙吏一个劲倒苦水。
“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能被上面听了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小的们也是听命行事,您赶紧验货,验完小的们好回去交差。”
“也是,我犯得着跟你们说三道四。身高、身材外观看着还算不耐,把手伸出来,摊平。”
秦慕瑶跟雪鸾从帏帽下伸出手来,掌心朝上摊开。(所有没入教坊司的女眷,第一天进入前必须戴上长度及腰的帏帽,即保证了神秘感,方便教坊司掌事因材施教;也便于教坊司安排管理,以防外部势力介入。)
孙姑姑掌心掌背逐一细细查验。
“指尖有茧,看来吹拉弹唱,七十二般技艺属弹最得心应手。手指白皙修长,嫩滑纤柔,一看就是命格好,生来就是主子命,秦慕瑶。”
“这个掌心有茧,手略粗,一看就是伺候人的主,怜儿。”
“孙姑姑真是好眼力啊,单凭手就能断出贵贱高低,高,实在是高。”衙吏面容灿若桃花,好一通溜须拍马。
“得了哈,这种溜须拍马的话在我面前还是省省吧。你把帏帽摘了。“孙姑姑指向面前的女子吩咐道。
秦慕瑶白皙娟秀的面容赤裸裸的呈现在孙姑姑面前,让孙姑姑喜不胜收。
“不愧是名动国都的女子,宰相府的千金,这容貌,这身段,再加上经久不衰的才气,这简直就是天仙下凡,给我送摇钱树来了。看来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不行,改天我得还愿去。真是越看越喜欢。相比绝色美女身旁的丫鬟肯定也是面容出众。你也把帏帽去了。”
孙姑姑喜滋滋的盯着雪鸾,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盯得帏帽后的雪鸾心里直发虚。
雪鸾卸去帏帽,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孙姑姑差点没跌坐到地上,脸上笑容瞬间凝滞,面露杀气。
“你俩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当我这是叫花子的收容所,什么人都敢往我这里送。这脸都毁成这样,都是疤,是诚心想让教坊司关门是吗?干脆我现在就让姑娘们全部解散,你们也就别指望教坊司每月上缴银钱充实国库。她这张脸直接都能把人吓死,哪有客人敢捧她的场。”孙姑姑冲着俩衙吏狠狠发了一通火。
吓得俩衙吏腿脚直哆嗦,解散?这不是诚心让他俩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马上一脸讨喜相,给孙姑姑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讨巧卖乖。
“孙姑姑,您老消消气,上面安排什么,我们俩负责送什么,至于送来要怎么使,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端茶倒水,洗衣抹地还不都得看您脸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