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你除了伺候秦慕瑶的一应起居之外,这后院的洒扫庭除你也包办了,任何一样没做好,都别想吃饭。”
“孙姑姑,您这可是验完货了?我俩也该回去交差了。”
“行,你俩走吧。”
两衙吏作别孙姑姑,脚底抹油般滋溜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莺,你过来,”孙姑姑叫住正好经过廊间的一婢女,吩咐道:“你去把清璎的房间收拾出来,交给她俩住,看住她俩,没我的吩咐不准乱跑。”
“好的。”这嗓音洋洋盈耳,如梦似幻。拥有如此干净清甜的嗓音,想必内心也定不藏污纳垢,秦慕瑶对这个叫夏莺的女子顿生好感。
在夏莺的引带下,她们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进另一处院落,这处院落比刚刚所待的后院别致不少。荷塘内锦鲤撒欢,塘内草亭屹立,夏日纳凉甚好,塘边假山上溪水顺流而下,激起层层水雾。院内各色植物,从高贵到低贱,应有尽有。“这院内陈设花销够一普通人家花费好几世都未必能花完。”秦慕瑶内心默默感慨。
“这就是你们房间,你们自己再收拾一下,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夏莺姐姐,我是怜儿,这是我家小姐秦慕瑶。我们初来咋到,对这里十分陌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简单介绍一二。”怜儿见夏莺准备离开,连忙挽住她的臂弯,挽留。
雪鸾将夏莺扶进屋,三人围桌而坐,唠起家常来。
“教坊司总共有四处院落,你们最先进入的是前院,那里是接待宾客的地方,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你们和我相遇的那地方是后院,离前院最近。专门用来供应茶水膳食,男家丁的起居也在哪儿。然后就是这个院子跟隔壁一个院子是偏院,也就是官妓歇息的地方。一般外来的客人跟男家丁是不允许进入偏院的,若无孙姑姑的传唤,官妓平时也禁止进入前院。”
“夏莺,我这样叫您可以吗?”秦慕瑶晃了晃桌上的茶壶,里面空空如也。雪鸾见势接过茶壶,前去后院添加茶水。
“小姐这么叫我,是高看夏莺了,夏莺怎么会介意呢。”
“夏莺,你来教坊司多久了。”
“我来这里已经快四年了,十一岁时因爷爷犯事,上面看我年幼,就打发进这里。”
十一岁,四年,姓夏,前邢部尚书夏知书。当年苏浙一代水患,先帝从国库调拨5000两白银用于平息灾情,可谁曾想灾银在运送途中,有1000两不翼而飞。说巧不巧,当时负责押送之人正好是夏知书,推荐他押送的正是当时任邢部侍郎的朱浩。记得那时哥哥跟爹爹都觉得此次救灾之事实属蹊跷,应该派善修水利的官员前去而不是牵动邢部。振灾队伍刚到患处,先皇就接到宇文轩举报夏知书贪墨渎职的信函。夏知书随即被先皇调回撤职查办,先皇亲卫随后在夏知书家中地库搜查出1000两白银,且经查验,确定为振灾遗失款。此事当时轰动朝野内外,先皇认为夏知书专权渎职,被判死刑,其家眷罚没的罚没,流放的流放。这件事后,朱浩顺理成章顶上了刑部尚书的空缺。秦慕瑶心里暗暗梳理完,再对比此次父亲的遭遇,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此时雪鸾已经加好水,添好茶,准备坐下来继续陪她们闲话家常。
“夏莺,如果我和怜儿想出教坊司添置点胭脂水粉的话,我们从哪里出去比较方便呢?”
夏莺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润润喉,回答道:“整个教坊司共有三个门,正门、后门跟侧门,正门你们都知道,但是正门平时我们是无法进出的,孙姑姑不让。后门在后院,侧门在隔壁院儿里,假山后面进去,穿过隔壁的回廊就到了。白天的话最好是从隔壁门出去,方便。如果是晚上的话最好是从后门进入,因为侧门入夜十分就会落锁,而后院因为都是住的男家丁,上闩较晚,也不会落锁,晚上你回来时应该还正开着呢。”
“慕瑶姐姐,我在你这里待太久了,等下被孙姑姑发现又该说我了。”夏莺面带歉意,起身准备离开。
“怜儿,送下夏莺。”
不一会儿功夫,雪鸾送完夏莺走进房,看见秦慕瑶坐在凳子上正在缝制什么东西。
“小姐,这几天在狱中你也未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交给雪鸾做吧,你赶紧上床躺一会儿。”
“不用了,我还好,倒是你,应该好好休息,等下躺下让我给你仔细检查下伤口。”
“小姐,我的伤不碍事。小姐你这是在缝什么东西啊?”
“刚刚收拾的时候发现箱子里有一块纱,材质上层,估计是原屋主准备用来做手帕的,可惜没来得及用。我打算用它给你缝一个面巾,这样你出入方便,也不用遭受别人冷言冷语。”
雪鸾感觉自己心口有阵暖意上涌,泪珠顺着脸颊留下,不偏不倚刚好滴在秦慕瑶的手背上。
秦慕瑶抬起头来,放下手上的针线,一边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心疼的说:“傻丫头,怎么又哭起来了。”
雪鸾一只手臂环过秦慕瑶的脖颈,头贴着她的肩膀,紧紧搂着她,哭的更大声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秦慕瑶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