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见过说话累死的呢!”曹成北笑道,“正好叫老子开开眼!”
钱童不说话了,只是笑着,眼睛缓缓闭上了,他沉了口气,喃喃道:“说多了,还真有点儿累。”
曹成北缓缓站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累了就睡会儿,醒了就好了,醒了就不疼了。”
钱童很快便睡过去了,曹成北拉着林月汐出了门,曹成北道:“让兴生守着吧,你也该休息休息,再说,你在这里终究不太方便。”
曹成北要送林月汐回房去歇着,林月汐不肯,执意要去后园望湖亭,曹成北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林月汐许久不来望湖亭,打扫亭子的人也便怠惰了,桌椅上蒙了一层灰尘,到处都散落着枯叶,看上去有些荒凉,倒是极其应景。
林月汐看着亭中景象缓缓叹了口气。
曹成北先她进了亭子,用手将凳子上的落叶抚落,再抓起袖子擦擦尘土。
收拾了两个石凳,两人落座,林月汐失神地斜靠在石桌上。
“要不我再找个人······”
“我只要钱童。”林月汐打断道,声音虽轻,却极其坚定。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曹成北叹了口气,“再说了,也总得跟他家里人说一声,说不定要他回去养着。”
“北东西南帮养不起他,我养。”林月汐道。
曹成北连忙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曹成北,你不恨贾文柏吗?”林月汐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曹成北,曹成北眼神一闪躲,低声道:“当然恨。”
“那你为何不杀了他!”林月汐的声音,在秋风里显得有些萧索,有些凄厉。
曹成北怔怔地看向她,见她两眼泛红,浑身戾气,自那日杀了李家婆婆之后,他还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一惊,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唤道:“月汐!”
林月汐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才平复下来,微微垂着头,痛苦地喃喃道:“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贾文柏不会有好下场的,过不了多久,他的报应自然就来了。”曹成北低声道。
林月汐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成北自知失言,松开林月汐,连忙把头撇到一旁,看着湖中泛起的波光。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相信恶人自有天收了。”林月汐追问道。
曹成北沉了口气,“我当然不信。”
他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过身来面对林月汐,正色道:“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追问,我说你听。”
林月汐微微一皱眉,思忖着他的话,片刻,她轻轻点点头。
“过不了多久,贾文柏会被降罪,贬往苦寒之地,他的儿子贾修为往洛阳的调动也会搁置,多半会随他一同贬黜。我原本是想放过他,他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现在,贾修为欠我一条腿,我会在他们贬黜的路上杀了他们。”曹成北道。
林月汐听得一怔,刚欲张口,曹成北却一挥手,接着道:“那日他叫我送往林府的两箱字画,是他早就得到了洛阳的密报知道自己难免此难,求林先生搭救的贿礼,林先生收了,但绝不会施手搭救。”
“为什么?”
曹成北定定地道:“因为,让贾文柏遭此一劫的,正是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