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你父亲同意,我又如何管的?莫说这是圣意,就算是平常百姓,只要你父亲点了头,我如何劝阻?”谢梁道。
谢江齐转脸去看谢江安,他依旧站在原处,一动未动过,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谢江齐缓缓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唤道:“哥。”
谢江安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谢江齐,随即转身去,走到谢梁身边。苏觅抬起头来看着他。
“既然如此,你不该来这儿的,叫人知道,难免生些闲话,早些回去吧。”谢江安轻声道,说罢转身离去。
苏觅愣了愣,呆滞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迟迟缓不过神来,待回过神,眼泪便又涌上来,“是我不该来!原是我自作多情不知羞耻!”苏觅哭喊着,速速跑出府门去了,待她消失在府门外,谢江齐才转过身来看着谢梁。
谢梁沉沉地叹了口气,双手缓缓握成拳,双目紧闭,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苏承万!”谢江齐只觉他身子颤抖着,这一声低吼叫他害怕,他呆呆地看着谢梁。
缓缓地,谢梁肩头放松下来,紧攥的拳头也缓缓放开,低头看看谢江齐:“去劝劝你哥吧。”
谢江齐讷讷地点点头,跑开了。
谢江安已回至房中,在窗前呆坐着,手里摩挲着那天谢江齐挑选的木梳。
“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
谢江齐依稀记得木梳上刻的这句话。
又想到那日知晓这梳子是送给苏觅的时,谢江安脸上的笑意,羞赧,又带着些少年得意。
“她说的没错,是我该早些,都怪我。”谢江安道,不知是说给谢江齐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哥哥刚刚为何不劝说几句?苏觅姐姐本就伤心欲绝,你又如此赶她走······”谢江齐站在门口,不敢近前。
“劝说什么呢?叫一个伤心欲绝之人去劝说另一个伤心欲绝之人?”谢江安缓缓抬起头,“还是说,要我俩抱头痛哭,哭这命运不公,哭这世事无常?”
谢江齐张张嘴,却不知用何话对答,只是踟蹰地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脚下。
成王殿下做下那个决定时,也如哥哥这般伤心欲绝吧?谢江齐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此处,或许自己一直都误解了,他并不是不伤心,并不是乐意放弃,只是无路可行了吧?
“他们步步紧逼,若我再不知后退,怕是日后断手断脚,不得全尸。”
成王的这句话又在谢江齐耳边响起,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是先帝遗诏,一个是黄纸明书。
成王和谢江安,皆是被皇恩逼迫。
一个放弃皇位,离宫守灵;另一个,难道也要像他一般,纵手放下心中挚爱,目送所爱之人入宫册封吗?
谢江齐抬头看着谢江安的眼睛,那一双眼睛如两汪秋水,还在秋风里泛起微波,谢江齐顿觉寒意彻骨。
又是初秋时节,或许,秋意总是叫人悲恸寂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