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云姐姐。”颜绿屏挺着大肚子,慢慢地走进云朵朵。
云朵朵从花丛中抬起头,手里还拿着花剪,含笑擦了一下汗。
“绿屏,你来了。”云朵朵笑着打招呼。
“云姐姐,都四年了,我们大家都看出来,你对小畅子不是没有感觉的,成亲真的那么让你恐惧么?”颜绿屏认真地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二十四五的年纪,在现代是很年轻的,可是在古代,却有些不可思议了,白舞畅这个傻瓜,为什么非选择她这棵歪脖子树呢,她根本不值得,四年,连叶无声那石头都被颜绿屏给捂热了,她不是草木,岂能感觉不到小畅子对她的情谊?
她们一行并没有上大齐的京城,而是真的向云朵朵说的,找了一个大儒做邻居,也不知白舞畅怎么打听的到的,他竟然在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大吃一惊,只有他得意洋洋地把食指放在唇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据白舞畅自己的说法,他找了个替身每天在府邸打坐参禅,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云朵朵听了,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是小王爷,一方父母官,总要为百姓做点实事吧。”
最讨厌这些拿着纳税人的那些官员不为百姓办事,只想着自己的吃喝玩乐享受了,没想到白舞畅也是这么腐败。
“作为上位者,自己其实未必有什么本事,只要有识人之能就行了。”白舞畅看透云朵朵的心思,认真地回答她。
云朵朵听他那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承认,白舞畅这样无为之治,其实比他乱用职权大权在握不肯放权要好得多。
从那以后,白舞畅时间长了回去那么一趟,大多数的时间都蹉跎在帮云朵朵哄兜兜,他和兜兜的感情与日俱增,要说有点遗憾,就是兜兜对其他的三个男人也一视同仁,不错,是三个,莫叙回到大齐之后,老皇上死翘翘了,莫叙身为皇后的嫡子,无可争议的成为了新皇,一个质子即位,其他皇子自然不服,莫叙看着温文尔雅,手段却干脆利落,几个回合下来,众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几个收敛起爪子,打算伺机而动,可是,他们失望了,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的夺权机会,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叙改国号闵玉,分别向周围的三个国家递了和亲书。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周派来和亲的竟然是敏霞郡主而不是宁音公主,不过,莫叙依旧含笑款待了大周的使者,大周的使者很有优越感,就算莫叙当了皇上又怎么样?皇上原本确实想要把宁音公主指给莫叙的,不想宁音公主难得的傲骨,竟然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愿嫁给大周曾经的质子,皇上以仁孝治国,自然不好强逼着宁音公主,几番掂掇,一道圣旨下到了瑞城,君命不可违,敏霞郡主穿上凤冠霞帔,带着皇上赏赐的体面,踏上了和亲的路。
莫叙对前来和亲的公主郡主一视同仁,分别封妃,雨露均沾,闵玉国的大臣们不乐意了,分别把各自的女儿妹子送到宫中,莫叙笑着接纳,众人皆大欢喜。
因为莫叙的这一举动,他的地位越发的稳固。
女人嫁了人,心思就会不知不觉系在丈夫的身上,众位公主一开始或许还报着为国尽忠的念头,后来即使没有背叛国家,却也不再出卖闵玉国,敏霞无意当中提起云朵朵在闵玉国,莫叙仔细打听了,竟然被他寻到云朵朵她们一行,莫叙没有想到钱无垠叶无声在,连白舞畅竟然也在,莫叙笑得淡雅如竹,可是当夜就派人把她们住的地方给围住。
谁也没有想到,平常看着装乖卖萌的白舞畅会出乎意料的、单身闯入莫叙休息的行宫,和莫叙一夜把酒言欢,不知说了什么,莫叙竟然撤了兵,任由白舞畅在闵玉常住,钱无垠和叶无声也算不得背叛他,叶无声原本就是为了前阁主的心愿,帮助莫叙,而钱无垠的使命也在帮助莫叙回国后就已经华丽谢幕,虽然,他的钱庄若是利用的好,会是一个很好的情报资源,可是,莫叙曾经答应过钱无垠,等他成功回国,就放他们自由,莫叙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云朵朵曾经好奇地问过白舞畅,他是怎么摆平莫叙的,这几个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性子都复杂的很。
叶无声一直冷脸示人,却霸气腹黑,那日被颜绿屏那般算计之后,仿佛忽然开了窍一般,对颜绿屏深情款款了起来,在颜绿屏对其用了真情,把自己交给他之后,他看着床单上的那触目惊心的红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冷酷的说他根本就没有喜欢颜绿屏一丝一毫,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复她而已。
颜绿屏心痛如绞,面色苍白无血色,强自笑道:“这样最好,我也挺怕你对我用了真情,我们玉面狐狸很难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
果然,从那天之后,颜绿屏再也不缠着叶无声,把目标转换成了钱无垠。
叶无声原本冷酷的性子,在那些日子却变得阴沉……
钱无垠老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大家明明知道,他的笑容是虚伪的,可是却还是不知不觉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觉放弃戒心……
白舞畅看着单纯无害,丝毫没有心机的样子,可是,他要真的如同表面的那般,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
“云姐姐,云姐姐。”颜绿屏伸出手掌在云朵朵的面前摇了摇。
云朵朵从回忆中醒过神,看了一眼颜绿屏,“你说什么?”
“我再说,你之所以不接受小畅子,是不是因为兜兜的爹?”颜绿屏翻了个白眼,云姐姐还不老,怎么老是爱发呆呢?不过,云姐姐会忘不了兜兜的爹,实在不奇怪,你看兜兜的就知道了,小小年纪长得那个妖孽,偏偏一张小嘴又骗死人不偿命,她的女儿才多大,每天被这臭小子骗的晕头转向的,颜绿屏摸摸自己的肚子,真心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子,不然,两个女儿长大了,为这小子反目成仇也不一定——不错,颜绿屏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当然都是叶无声的种,那个男人就是个闷骚,嘴里说喜欢不喜欢颜绿屏,耍她玩她,可是见到颜绿屏和钱无垠相处的那个和谐,就打翻了醋瓶子,等到白舞畅过来,这两个人更是没事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叶无声就彻底发作了。
“兜兜爹?”云朵朵笑着摇摇头,为什么都以为她是忘不了秦子期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是独身主义者呢,这两年,她虽然被白舞畅的真情所打动,却无法忘记她和太后的盟约,假如,白舞畅要和她同居,云朵朵倒也不觉得怎样,毕竟她再怎么学的像古人,也是现代人,思想上毕竟比他们这时代的要惊世骇俗得多,白舞畅空有那么多的青楼产业,云朵朵想着他自产自销,楼子里那么多美人,没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谁知道,他铁了心要当绝世好男人,弄得云朵朵一接触到他那哀伤和闺中怨妇有的一拼的眼神,就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云姐姐,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长得那个妖孽,看长相倒和兜兜有几分相像,不会是兜兜爹千里寻妻吧?”颜绿屏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大口咬了一口。
云朵朵笑道:“怎么可能,他要是能来到这里,那才是奇了怪了。”
“你不信就算了。”颜绿屏双手一摊,做了个你爱信不信的姿势。
云朵朵心中一动,站起身来,“你随意,我出去看看。”
假如真的是秦子期,云朵朵可不认为他是来找她的,他不是为了国事就是为了兜兜。
颜绿屏望着急匆匆向前走去的云朵朵,眸子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难道,真让他说对了,云朵朵对前夫余情未了?可怜的小畅子,颜绿屏为白舞畅哀悼,他们两个脾气相投,虽然,这两年,她当了母亲,性子沉稳了一些,可是还是喜欢和白舞畅把酒言欢,虽然,经常惹得叶无声不快,不过,面对两个有着恶趣味的人,你冷眼相向,两个人视若无睹,你不理不睬,他们就变本加厉,叶无声终于妥协了,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就像是照镜子的人一般,从对方的身影里,找到自己。
云朵朵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你说你是小爷的爹,有什么证明?”包子般白胖的小男孩笑眯眯地问道。
“我可以和你滴血验亲。”俊朗妖孽男子笃定地看着小号的自己,心底洋溢着激动,兜兜,他的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靠,你太不上道了,爹爹们,出来给这个土包子见识一下。”小包子胖手一挥。
“兜兜是我闵玉国储君。”大爹道。
“万人之上。”包子煞有其事。
“兜兜是我无雪阁盟主。”二爹道。
“实力。”包子又伸出一个手指。
“兜兜是我无垠钱庄的庄主。”三爹道。
“金钱。”包子得意洋洋晃着。
“藏湘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兜兜。”五爹道,四爹不中听,直接晋级。
“美女。”包子伸出一巴掌摇摇。
“你能给兜兜什么?”四人藐视地看着那男人。
秦子期汗,瀑布汗。
秦子期看了别人还不觉什么,直到五爹出现,他的脸色一变,抢上前去跪了下去,“臣一品侍郎秦子期参见王爷。”
莫叙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不是他大周的一国之君,而且,当年大殿之上,莫叙助云朵朵之事,想要他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他上闵玉,不是一国使臣,自然可以不拜莫叙。
“免礼吧,这里没有什么王爷。”白舞畅看到秦子期,小心眼的毛病就犯了,要不是因为他,他和云朵朵也不至于好事多磨了;白舞畅和颜绿屏想的一样,秦子期上这里,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很不爽。
“兜兜,想要什么,爹带你去买。”白舞畅刻意讨好云兜兜,对他如此爱憎分明地拒绝便宜爹的行为大加赞赏。
“我要见美人,很多很多的美人。”兜兜两眼放光道。
云兜兜最会讨巧了,知道跟什么人要什么,白舞畅当然不可能真的打坐念经,那是替身干的事情,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把青楼开遍天涯海角,见美女,对别人来说自然是有些难度,闵玉国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比大周的规矩大多了,可是,青楼里,美女多的是。
“兜兜。”一声拉长的温润的声音响起。
云兜兜原本欢欣雀跃的表情一僵,哎,又被娘亲抓住现行了,娘亲真是的,三爹说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财富是最实在的,他牺牲色相,让那些或丑或俊的姑娘们从他手里买些或用得着,或用不着的小玩意,他很辛苦的,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
云兜兜转过身去,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娘亲。”
云朵朵用十年没见到亲娘的炙热的情感爆发的速度扑向云朵朵,“娘亲,兜兜好想你。”
云朵朵翻了一下白眼,貌似她们分开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这孩子都跟钱无垠学了什么呀。
云朵朵瞪了钱无垠一眼,钱无垠觉得很无辜,他也没想到云兜兜这么有经商的头脑,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还知道利用自身的资源,开发周边的资源,把利益最大化,这哪里是他教的,分明是云朵朵常说的那个什么三十六计,这小子太有出息了,竟然知道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朵朵……你还好么?”秦子期满脸激动地看着云朵朵,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云朵朵还是没有变,不,云朵朵变了,比当年的她更有女人味了。
云朵朵抬眼看了一眼秦子期,“秦大人远道而来,不曾远迎,失礼。”
云朵朵这些年来,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温和了许多,用颜绿屏的话来讲,就是温和的像个猫咪,可是,你不要小看了猫咪,她往往会比老虎还可怕。
“兜兜爹,接客了。”云朵朵冲着众位兜兜爹开口。
白舞畅脚下一个趔趄,叫他们……接客?
白舞畅凶狠地看着秦子期,这要是在大周,他非劈了秦子期不可,他是一品官员又能怎样?还要劳动他们一个皇上一个王爷接客?
秦子期既然是官场上的人,白舞畅自然要忽略江湖,用皇上和王爷的身份来衡量,骨子里,他也是有着等级观念的。
“秦公子,里边请吧。”叶无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闪出路来。
“是呀是呀,还是进去喝杯茶叙叙旧。”钱无垠笑容可掬的往里面让道。
“我去倒茶。”兜兜热情地道。
莫叙看了一眼云朵朵,当先走了进去,无论怎样,这都是在他的国土。
“茶来了。”兜兜迈着小胖腿端着茶水进来。
秦子期脸色一变,连忙抢上两步接过茶水,脸色黑了下去,“云朵朵,兜兜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她是不是兜兜的娘亲。
兜兜脸色一变,他算老几呀,他老娘怎样只有他可以品评,他是什么人呀。
钱无垠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下,兜兜马上又换成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蹭到秦子期的身边,伸手拉了拉秦子期的衣襟,“叔叔,你不要责怪娘亲,娘亲要养几个爹爹,没有多余的钱财买小厮,所以来客人,兜兜就要客串一下小厮。”
四位爹爹吐血,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哪个爹随随便便一出手,都会压死秦子期。
兜兜向秦子期伸出手,秦子期心疼的握住兜兜的手,兜兜拍开秦子期的狼爪,“小费呢?”
秦子期一愣,“小费,什么小费?”
“本少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陪笑陪说话还亲自给你倒茶,你不会这么不开眼?当三陪容易么?要给银两的懂不?”云兜兜不满的开口。
众人汗,瀑布汗,敢情这小子是钱串子,掉钱眼里了。
秦子期没想到兜兜竟然会被教育成这个样子,他看着云朵朵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没钱吧。”云兜兜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秦子期,看他人模狗样的,应该不是穷光蛋。
被儿子鄙视,秦子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吧,秦子期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云兜兜。
“太小气了。”云兜兜抛了抛银子,撇撇嘴。
秦子期忍不住埋怨云朵朵,“你都教了兜兜什么?”
秦子期强压着自己的怒气,小小年纪唯利是图。
云朵朵向云兜兜招手,云兜兜屁颠屁颠地迈动小短腿走到云朵朵的面前,云朵朵掏出帕子给兜兜擦擦脸。
“娘亲怎么教你的?骗人自己首先就要相信,你认为有这四个爹爹在身边,你会这么惨么?别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云朵朵。”秦子期再也忍不住了,这就是云朵朵说的择邻而居?这就是她的教儿成才?
“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做人首要诚实,可是你竟然教儿子撒谎。”
云朵朵一个眼刀飞过去,“诚实?好呀。”
云朵朵转过头去,对着兜兜又笑得很温柔,兜兜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时候,他要是说错了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兜兜,你觉得这个人比起你几个爹爹如何?”云朵朵温婉的问道。
兜兜含着大手指,仔细地对比着。
“比起大爹少了一份从容淡定。”兜兜努力想着自己的教书先生的教的成语。
“成语用的挺恰当的。”云朵朵鼓励的点点头。
受到了云朵朵的鼓励,云兜兜精神一震,说起话来更顺溜。
“他没有二爹酷,没有三爹和气……”云兜兜皱着小脸,更像一个包子了,五爹可不大好形容,他更像是他的一个哥们。
白舞畅紧张的看着兜兜,“五爹呢?五爹不会不如那个人吧。”
白舞畅很介意,非常的介意,兜兜给几位爹排名的时候,他就很不满了,为什么他不是唯一的爹?不是唯一的爹也罢了,为什么不是大爹?
要是兜兜说出一句他不如秦子期来,他就跳河。
云朵朵接触到白舞畅的眼神,冲着云兜兜使了一下眼色,“五爹呢?”
云兜兜皱着小脸,“五爹的优点太多了,兜兜想把这个世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用在五爹的身上,可是,兜兜觉得,这世上最华丽的词也无法形容五爹之万分之一。”
白舞畅的脸上流光溢彩,没有想到在兜兜的心里他这么好,白舞畅觉得鼻子有些梗塞,眼眶有些酸涩,他没有白疼兜兜。
云朵朵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子,太虚伪了吧,这么假的话,偏偏他一脸的认真,让人无法质疑,尤其他的年龄那么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诚,看白舞畅那好像便秘的表情,就知道兜兜这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虽然这位叔叔比不上我的几位爹爹,可是,放在人堆里,也算是一枝独秀了。”兜兜看了一眼秦子期,最后说道。
钱无垠骄傲地看着兜兜,这小子比他当年强多了,当年的他可做不到向兜兜这样左右逢源,一个都不得罪。
秦子期听了兜兜的话,也没什么可气的,相反,他觉得兜兜说的比较中肯了,不是他妄自菲薄,这几个人哪个不是极品,秦子期是那种即自卑又自大的人,一面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别人都不如他,可是遇到那种各种条件都在他之上的,他又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
“秦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云朵朵眼中闪过讥讽,诚实不是说招人厌恶的话,说话也是一门艺术。
“我是奉太后之命,来见孝悌郡主的。”秦子期这才想起正事来,四年了,都没有见到兜兜和朵朵,他太激动了。
“孝悌郡主是谁呀?”兜兜仰着脸问白舞畅。
“是你娘亲。”白舞畅的脸色凝重,他明白,一年半载的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他的秘密,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泄露出去他根本就不在王府,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太后找自己也就罢了,找云朵朵做什么?
秦子期从怀里拿出太后懿旨,恭敬的递给云朵朵。
云朵朵看着明黄的缎子,迟迟不肯展开,太后千里迢迢的传懿旨,想必还是因为白舞畅,不然为什么非要派秦子期过来。
云朵朵有些闷闷不乐,白舞畅不肯娶妻纳妾,关她什么事呀,就算她想嫁人,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懂不懂?太后她老人家手臂伸得太长了吧,管的太宽了吧。
“太后的么?我看看。”白舞畅眸中闪过疑惑,伸手就要接过云朵朵手里的缎子。
云朵朵手往回一缩,躲开了白舞畅。
“说是给我的,你要想太后,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你要多少,太后都会给你写的。”云朵朵心里虽然埋怨个不停,可是还是能理解太后的苦心的,在这里白舞畅这么大年纪的,有的都当爷爷了,所以,她不知道太后的懿旨写什么,她是不会给白舞畅看得,关于她和太后的秘密,她不想白舞畅知道,一是不想让白舞畅误会自己利用他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是怕他和太后之间有什么芥蒂,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白舞畅的事。
“不看就不看。”白舞畅也对秦子期的到来很不满,他不比云朵朵,京城里的一举一动他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差不多。
因为云朵朵的关系,白舞畅对秦子期还是很关注的,这秦子期自从云朵朵走了之后,府里乌烟瘴气的,五个怀孕的小妾三个小产,要不是他那个单姨娘够泼辣,有魄力,有心计,亲自揪出了柳雁雁,彼时,柳丞相刚好惹得龙颜大怒,闭门谢客,秦子期亲自把证据呈现给柳宰相,并把柳雁雁交给柳宰相处置,柳宰相原本没有什么大病,却被秦子期气得当场中风,可是,这事确实是柳雁雁做的太过分了,柳宰相恨铁不成钢,你就算做这个事,也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刀杀人也行,他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愚蠢?很明显,这是一个圈套,柳雁雁竟然愚蠢的跳到这个圈套里面,做了人家的替死鬼,算了,柳宰相心灰意冷,这个女儿,就没有叫他光彩过,以后就当姑婆养着好了,他家里不差她一碗饭。
把柳雁雁送回到柳家,秦府里消停了许多,单姨娘十月怀胎,一举得男,后来,剩下的那两个女子分别生下女儿,四年时间,秦子期共有四女三男,长子次子都是单姨娘所生,并生了个女儿,三子是白姨娘生了个女儿后所生。
秦子期没有了柳宰相这个助力,越发觉得身份卑微,为官反倒谨慎了许多,一切都按照皇上的旨意办,小心谨慎了几年,竟让皇上大加青睐,终于又升到了一品,秦子期也算多子多福官运亨通,只不过,到现在,秦子期都没有抬正妻,这点让白舞畅很不安。
“送客。”云朵朵端起茶碗,原本是要喝一口茶的,白舞畅见了,连忙扯着嗓子,又客串了一把小太监。
云朵朵抬眼看了一眼白舞畅,若无其事垂下眼睑,低头品茶,似乎这真是她原本的打算。
“朵朵……”秦子期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他们住着这么大的庭院,怎么可能没有客房?他有好多话要和云朵朵说。
“不送。”云朵朵拿着茶盅的手微微扬了一扬。
秦子期拂袖离开,云朵朵有什么好拽的,要不是他金榜题名不忘糟糠,她这辈子就只能看到山沟上面那巴掌大的天,眼界宽了,心也就野了,竟然叫她搭上太后这棵大树,原本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在京城没人,有了太后的庇佑,还愁不飞黄腾达么?万没有想到,飞黄腾达的是她云朵朵,他反倒被降了两品,如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和她品级一样了,可是,她眼里却再也没有他,竟然连客气的留他一留都不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到了他这里,却形同陌路?
秦子期一走,白舞畅只觉得四肢百骸到处都舒畅。
他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笑意盈然的看着云朵朵,等着云朵朵质问他,他好表明心迹。
云朵朵懒得看他,质问他,她才没有那么傻,这家伙总是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等着你,驳得你哑口无言,对付他最好的法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云朵朵站起身来,就要回后边。
白舞畅急了,连忙拦住云朵朵,“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云朵朵一挑眼睛。
白舞畅哑口无言,云朵朵永远有本事浇灭别人的一腔斗志,他斜眼看了一眼其他几位,那几位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似的,品茶的品茶,聊天的聊天。
只有云兜兜看着白舞畅小大人的摇摇头,把刚从秦子期那里得到的银子拍在八仙桌上,“我赌五爹还是没法子成功。”
三位爹爹连忙下赌资,他们的赌资那随便拿出一个都价值连城,好在他们都没有赢过,兜兜和他们赌就从来没有输过,亦然已经是个小财主了。
“兜兜,你就不能赌一回我赢么?”白舞畅苦着脸道,就算是为了兜兜,云朵朵也得拒绝他不是?叫谁输,云朵朵也不可能让兜兜输呀。
“看好你的大有其人,不用多我一个。”兜兜摇摇头,当他是傻得?他心里明镜的,几位爹爹借着赌送他礼物呢,一面是财宝,一面是为白舞畅的虚荣买单,他干嘛丢西瓜拣芝麻?
白舞畅无语,大不了他陪他的庄,他又不是拿不出来。
似乎看透了白舞畅的想法,云兜兜笑着道:“还是自己赢得有成就感。”
可不可也不要这么精明?他才多大呀。
“这可不是我教的。”看着白舞畅那要杀人的目光,钱无垠摇了摇手。
“很好,孺子可教。”
莫叙淡然地解下身上的玉佩,给云兜兜挂上,挂好后抬起眼,“审时度势,保持头脑的清明,该赏。”
白舞畅泪奔。
兜兜走上前去拽了拽白舞畅的衣襟,白舞畅蹲下身去,自我安慰,还好还有一个安慰奖,兜兜的口水一个。
兜兜拍了拍白舞畅的肩膀,“五爹,你实在太逊了,我都五岁了,我决定了,你在搞不定我娘亲,以后我增加一岁,就给你增加一个数,你不会想当我的八十八爹吧。”
白舞畅狠狠地瞪了钱无垠一眼,这数字总是你教的吧,不过,他就是想当兜兜的八十八爹也当不上呀,他怎么也活不到那么大岁数。
“你就知足吧,按照我们教的,你也就受点精神创伤,要是按照我相公教的,你还是早点为自己预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免得到时候,堂堂一国小王爷连一口薄皮棺材都没有,草席一卷,给你扔乱坟岗去。”颜绿屏在外面听了半天,此时,慢慢的踱步进来,取笑道。
“好呀,叶无声,我和你没完。”白舞畅咬牙。
“你想怎么样?”叶无声平淡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根本就不把白舞畅的威胁当回事。
“我诅咒你生的都是女儿,都被我儿子兜兜迷住,姐妹们天天斗得头破血流。”白舞畅奸笑。
叶无声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众人都有心理准备,要说斗武,白舞畅斗不过叶无声,要说斗嘴,叶无声不是白舞畅的对手。
“小畅子,你太黑了吧,他的女儿可也是我的女儿。”颜绿屏先醒过神,不满地开口。
“那可未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可得看住了。”白舞畅难改毒舌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