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做什么,却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她只能偶尔用话语落井下石,让别人知道她是厌恶苏溶玥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摆脱被牵连的命运,她许府上下,竟无一存活。
看见许昭仪那仇恨的表情,苏溶玥淡淡说道:“许佩,你相信因果吗?”
许昭仪不解的看着她,苏溶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并没有什么信仰,但是我却相信因果轮回。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心狠手辣,许佩,我问你,你许府便是清清白白的吗?”
许昭仪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京都之中,有谁的双手是干净的,谁的手上没有杀戮与冤魂。
“可是,你可是杀了我许府满门!”她不能接受苏溶玥的说法,便是他的父亲为了党派之争而杀过无辜之人,但是苏溶玥屠的可是她的满门啊。
“杀十人与杀一人有什么区别吗?你父亲所杀之人没有你们许府人多,所以你们许府便是清白无辜的?那你可还记得,多年前,安平侯府一家又是如何的凄惨。”
许昭仪显得有些激动,本是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点点红晕,却是因激动而剧烈的咳嗦了起来。
“安平侯府一家是因为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苏溶玥冷冷的划了她一眼,“大理寺卿与齐王结党营私,其罪亦当诛!”
许昭仪一时哑然,的确,与西太后一派便是不忠皇帝,也是一样的叛臣贼子,可那些是她至亲的家人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不瞑目!
许昭仪隐隐喘着粗气说道:“苏溶玥,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就是你害了我全家,你就该为我的家人偿命!”
苏溶玥却是冷笑道:“偿命?许佩,从你们许府卷入了党派之争,便应该做好无法全身而退的打算!”
许佩却是猛烈的摇着头,急着否认着苏溶玥,“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是不会听的,你必须要死,你必须要死!”
说罢,许昭仪便拔下发间那尖锐的银钗猛地向苏溶玥刺去,苏溶玥灵活的闪避开,只见许昭仪眼里先是一阵失落,随即却浮现出了决绝的眼神!
许昭仪突然调转银钗,猛地向自己的喉咙刺去,那尖锐的,闪着点点寒光的银钗,瞬间扎向了许昭仪那洁白的脖颈。
马上便要利物刺喉,血溅当场,苏溶玥却是瞬间抓住了许昭仪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那银钗离许昭仪的喉咙不过毫厘之间的距离。
许昭仪怔愣片刻,便伏在地上痛哭起来,不知是为了没能得逞的悲哀,还是获得重生的侥幸。
苏溶玥冷声说道:“许佩,闹够了吧!”
许昭仪抬起一双含泪的眸子,自嘲道:“是我没用,连杀了你都无法办到,只可怜我地下的家人,便是死都无法瞑目!”
苏溶玥却是冷漠的看着她,眉目间隐隐含着怒气:“许佩,你其实本就是为了自戕,嫁祸与我吧?”
许昭仪楞了一下,便突然笑了起来,却是一边大笑一边泪流满面,“苏溶玥,你果然聪慧,只怪我许家技不如人,活该被你灭了满门!”
“许佩,被西太后如此利用,你可觉得舒心?”苏溶玥有些怜悯的看着她,西太后便是这般,要利用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便是一个人的死亡,也要被她利用到最大的限度。
许昭仪在她面前自戕,两人距离如此接近,免不了会沾染一身的鲜血,那时若是被某个“无心”之人看见,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
许昭仪神色悲戚,却是什么都不愿再讲,只像一个木头人一般,静静的坐在地上。
苏溶玥其实是有些怜悯许昭仪的,全家被屠,任是谁都难以接受,可是她不希望许昭仪是用这种悲惨的,毫无意义的方式来报仇,也不希望她们一家都沦为西太后的棋子。
“许佩,你真的觉得你的家人会希望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复仇吗?”
许昭仪茫然的看着苏溶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应该像西太后说的那样,不择手段的杀了苏溶玥……
“你们许家只剩下你这一条血脉,有你在,至少还会有人记得他们,至少在他们的忌日时,还会有人记得为他们烧上一捧纸钱,献上一壶清酒,你若是死了,你们许府也就真的不在了……”
许昭仪怔愣的望着苏溶玥,脸上还兀自的流着泪水,显然是没有料到苏溶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溶玥淡淡说道:“你若是想找本宫报仇,本宫在仙姝宫候着你,但是本宫不希望,你们许府满门都是西太后的棋子。若是要来复仇,本宫希望是你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为了满足西太后。言尽于此,好自珍重吧!”
苏溶玥说完这一番话,便直接离去了,对藏在树后探头探脑的珠儿,仿若未察。
珠儿见苏溶玥走了,连忙走到许昭仪身边,将她扶起,眼泪汪汪的说道:“小姐,奴婢还是劝小姐不要这样做的好,奴婢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了……”
许昭仪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颤抖的说道:“珠儿,我不想复仇了,我真的累了,真的厌倦了。”
珠儿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欢喜着自家小姐终于想的通透了,然而未等珠儿说什么,突然听到一柔媚却阴冷的声音传来,“昭仪便是这般没有风骨吗,就连灭门之仇不愿再报了吗?”
珠儿向后望去,只见是一身华丽服装的柳玉滢,神色高傲,一脸冷笑,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吐着蛇信,带着死亡气息的美女蛇,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