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带人到秦州来了?”我心下着急,未等林泽说完便急着出声了,“此处有吴国死士,或许还有虞氏人马,眼下情形本就如一团乱麻,你又为何要来淌这趟浑水?”
“我就是要乘这趟浑水!”林泽看着我,言语之间沉稳非常,完全不是个十七岁的稚嫩少年。
“我原本也是心存疑虑的,所带人马不多,在秦州埋伏了几天,果真见着陈世子的车马来了。”林泽说着,脸上掠过一丝异色。
他既是见着陈棠月的车马了,也应是知晓我在陈棠月的车厢里。
“如此,你到秦州来是为何?”我问。
“还能为何?”林泽脸上闪过一丝嘲弄,我觉着有些陌生,“陈世子在此处,我还能为何?”
我便默不作声了,他来此处便也是为刺杀陈棠月,我担心他是为林岑之事而耿耿于怀,毕竟他也知晓越国覆灭乃是顺应天命,越朝堂烂得如同一团泥,就算不是陈国灭越,最后怕也只会等来吴国的铁蹄。
“你若是为了岑姐姐……”
“就算不是为了我姐姐,他陈棠月,在越国也是人人得而诛之!”林泽突然打断我,带着无边的火气,夹杂在话语中直直朝着我扑面而来。
我见着林泽这般怒发冲冠的模样有些吓着了,沙平见了,便道:“末将带人先去查探消息。”说罢,便领着人隐入林间。
林泽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便别过头去,似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见他这般模样,他虽是嘴上不说,心里也定是为林岑而这般憎恨陈棠月的,便柔声道:“岑姐姐受刑并非是陈棠月下令,而是杜静安,陈棠月原本是要将岑姐姐同子义送出京都的……”
“不必再说了,”林泽打断我,“杜静安眼下随了那吴国吴修,吴国对越国起了什么心我不知晓,我只知晓眼下越国四处是陈国的兵马,越宫是陈棠月一把火给烧没了,还有京都那些无辜百姓……越西!你我都是越国人!”
话到最后,林泽已有些不成声了,他看着我,如同一个执迷不悟的人,陷在深渊犹不自知。
我愣了愣神,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无论如何,是陈棠月带兵攻下了越宫,即便在京都那场浩劫之前,陈棠月未动过越国百姓分毫,可是攻下越国的还是他陈国世子,总归是不能让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我垂下头来默不作声了。
我觉着夜风有些寒凉。须臾,林泽开口道:“此番前来,一是为除陈棠月,而是为了寻你。”林泽心中的怒气在此时已平息了些,话至此处已是语调平稳。
为我?“我回到越国又能如何?莫不是要我隐姓埋名苟活这一生?”我反问道。
林泽沉默了片刻,道:“我是为陈王来寻你的,”说着,他顿了顿,似是不大好开口,“我与部下合计了一个计划,我今日见你……同陈棠月似乎很是亲近,你若是能得空近得了陈王身……陈王若是突然暴毙,陈国上下必会混乱上一阵子,此时我再夺权,娄岐南十万兵马被困在燕云,我若夺权便是易如反掌……”
林泽似乎是无法再说下去了,他垂着头,像幼时犯了错被林甫罚跪在院子里。我看着他,心似乎被抛进三尺寒冰之下,骤然就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