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宫墙正出神,身后突然有人拿披风来裹住我,双手顺势就环在我的腰上。
“怎么了?”身后传来陈棠月稍显清冷的声音。
“无事的。”我道,双眼从宫墙上移开了,回头对着他笑了笑。
趁着殿中无人来访,我小心地试探着问:“那张英风……你是当真要处死他么?”
陈棠月笔墨未停,道:“你如何想起关心张家的事了?可是为了越妯?”
我闻声默了默,陈棠月心思如何深,我想什么他自然知晓,如此,我便不瞒他,道:“越妯前几日来求你,被我撞见了,便又跪下求我…”
陈棠月笑了笑,道:“你觉着这张英风该如何处置?”
“前朝之事我不明白,”我道,怕这是他的试探,“如何处置自是由你来定夺。”
“你觉着,两百杖刑如何?”陈棠月将墨一收,随手搁置在一旁。
我闻声松了口气,保了命便好。
“毕安。”陈棠月唤了一声,毕安闻声进到殿里来,躬身道:“殿下唤奴才何事?”
“拿玉轴卷来。”陈棠月吩咐着,又重添了笔墨。
毕安应声取来玉轴卷,仔仔细细地铺在案上。这么着就下旨意了?我蹙着眉头,心下觉着有些诧异。
陈棠月将我拉过去,坐在他身边,又将添好的笔墨递给我,道:“既是你决定这样处置,这旨意便由你来写。”
我听后愣了愣,不明白他是何意,堂堂一国世子的旨意,如何能叫一个宫人来写?纵然是从前声色犬马的父王,也绝不会糊涂到连写谕旨也借宫妃之手。
陈棠月见我呆愣着,轻轻笑了笑,道:“若是我来执笔,这张英风便不止两百杖刑了。”
我闻声便也不再呆愣了,接过笔墨便由着他念的在玉轴卷上一字一句地写下去,末了,我听他念道:“由上将军张百林亲执杖棍。”
我闻声心下一颤,却不敢顿笔,将陈棠月所念全部写在玉轴卷上。
写罢,我将笔墨搁置在一边,见他瞧着玉轴卷微微笑着,似乎是觉着写得很好,我便也瞧了一瞧,那玉轴卷上,字迹娟秀,笔墨也不重,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我见过他的字,就如同他一般,清清瘦瘦的,着墨又十分有力,似松竹一般,字里行间都透着疏离清冷。
莫不是,他是要张家记着我这个人情?我转过头去瞧他,他还瞧着那玉轴卷,见我回头来望着他,便微微笑道:“你写得很漂亮。”
我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知道他护我,可自从在秦州见过林泽,我便知晓,我同陈棠月之间,还隔着陈国和越国,他是陈国世子,我是越国公主,纵然眼下我不过一个亡国奴隶,又承着他的恩进了千丰殿,这身份到底是不会变的。我与子义,连同在越国的林家、江南秋氏,便全是承着他的恩而活。若是那一日他的恩没了,我连同越国,便是一同没入深渊了。
额头渗出涔涔冷汗来,又怕陈棠月瞧出我神色有异,便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