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径直道陈棠月跟前,下马来,俯身跪地,道:“臣弟来迟,来望王兄恕罪!”
“无妨,”陈棠月又细瞧了瞧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好,道:“此处危险,你大可不必来此涉险。”
那陈佑起身笑了笑,道:“王兄既然有难,臣弟自然是要尽力帮扶着的,臣弟未曾问过王兄安危,王兄倒先关心起臣弟来了。”
陈棠月微微一笑,面上温和了些,不再言语。
那陈佑向着长虞太后瞧了瞧,又扬起嘴角笑了笑,大声道:“我以为太后是在深宫里待得厌烦了,才到宫门来走走,怎么会把世子殿下拒在宫门外呢?这千丰殿可空着呢,莫不是太后在寿禧殿住的厌烦了,要到千丰殿去走一遭?”
陈佑的声音还略有稚嫩,只是说起话来却露出不同于一般人的沉稳,想来果然是帝王家的人,在外流亡多年,气度依旧不减分毫。
只是我听着这声音略显熟悉,却如何也想不起是在哪出见过。
长虞太后听着那陈佑讽刺的话,面上却不显露丝毫情绪来,似乎陈佑说的不过是平常请安时无关紧要的话来。
陈佑也未顾及长虞太后是何反应,又大声道:“臣弟手里有个物什,是多年前自陈国出走时父王亲自交予臣弟的,不知是否对王兄有利。”
陈佑说着,从怀中小心地拿处一块白脂样的玉来,举过头顶,道:“我听闻方才有人要见兵符,贺兰将军,你看看,可是这块?”言罢,陈佑转过身来。
我终于看清了陈佑的面容,惊得就快叫出声来,那陈佑,竟然就是那晚南鹊山寺里,为我引路的小和尚!
如此貌不惊人的小和尚,竟然是陈国十一王子陈佑!当初他言自己是逃难流落到九江郡,被母亲和哥哥所救,因承了母亲的恩才自愿在母亲离宫入住南鹊山寺后剃发为僧。他若是母亲的身边人,那也必然是这天下棋局中的一环。
思及此,我脑中又片刻恍惚,我以为母亲离宫入了南鹊山寺,便算是隐世了,哥哥在前线战败身亡也未见母亲出手相护,而今却又任由陈佑回陈国来帮扶陈棠月夺权,母亲心里到底是如何算计的?
我的思绪越发烦乱,几乎无暇顾及前面又发生了什么。正当我因着这满心的烦乱思绪而无可奈何时,毕安在我耳边轻言提醒道:“姑娘莫要失仪,让有心人瞧出异样来。”
我闻声回过神来,是了,眼下情势复杂,我本就要极力掩饰以免长虞太后或是虞氏一族的耳目瞧出异样来,此时若再被人察觉出我的异色,猜测我同陈佑又有些许联系,往后我怕是再不能脱身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再去瞧时,贺兰彦已接了陈佑的兵符。我见那兵符上琢了一只虎,想来这应是陈王留给陈棠月的后路了。
贺兰彦俯身跪地,道:“贺兰氏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贺兰彦话音一落,身后的贺兰将士也俯身跪地,道:“臣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如此,长虞太后再无胜算,她身边的士兵皆弃刀跪地投降,陈棠月的兵马也渐渐缩小包围,长虞太后行至此处,已是无路可退。
“哈哈哈——”长虞太后竟笑了起来,“陈继啊!原来你早有防备,既是早已知晓今日结局,又何苦要来招惹我!”
听见长虞太后这样说,我总算是猜测到几分,这长虞太后同陈王似乎是有些瓜葛,那陈王棺椁中的另外一半,可是为她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