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去曦和殿可好?”半晌,陈棠月问道。声音同往日相比更加轻柔,像是床笫缠绵之事的低声呢喃。
我不言语,待为他束好衣冠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在这里等你。”
他闻声敛下眸子,再不言语。
他出殿后不久,便有礼乐之声传来,即便隔着重重宫阙,我仍是觉着震耳欲聋。
不大一会儿,殿门处便有了动静,殿门打开,是毕安。
毕安进到殿里,见我呆愣着坐在窗棂底下,便上前来,思度再三,开口道:“姑娘为何不愿封后?”
我不答话,心里知晓毕安是为着谁而来。
毕安见我不答话,顿了片刻,又道:“殿下自十一王子回宫之时,便将新王后的衣冠都备好了,昨儿夜里拿出来瞧了许久,还是命老奴拿下去了。姑娘,恕我多言,殿下他…很是喜欢你。”
“若是庄妩还在,公公还会说这番话于我听么?”我冷冷道。
毕安一时语塞,停顿良久,才道:“庄贵人已逝世多年,姑娘又何必对此郁结于心。”
“你知晓一切的,”我看着毕安,有些冷漠,“你同陈棠月从一开始便知晓一切,这早已是被人安排布局好的,如今你又何必到我跟前来说真情?”
毕安闻声再不言语,脸上却闪过一丝震惊,想来是他从未见过我这般模样。
几日前陈佑才对我说,要小心杜静安,我那时觉着她在吴国,料想她再张扬跋扈也无论如何进不到我跟前。却不曾想,陈国新王登基,吴国从来的贺礼之一,便是杜静安。
从前我曾见过杜静安跪在太和行宫殿前,要陈棠月念着主仆情谊,那时我便猜想这杜静安许是同陈棠月有什么关系,如今她又以这种方式被送到陈宫,想来她与陈棠月确实有着某种关联,她能重回陈宫,也是有些手段的。
周边小国也有些送了美人来,东漠贺兰也呈上联姻书来,相比之下,越国送来的贺礼,就要普通多了,并非像周边小国那样尽显谄媚奉承之意。陈棠月尽数交由毕安安排,只是唯独杜静安,在回到陈宫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到西院玟锦殿。我听到此处微微有些失神。只是自杜静安入住玟锦殿起,马辛便再不隐身,时刻都呆在我身边。有时夜里,我会听见马辛在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听她唤那男子“叶渐”,想来也是陈棠月身边的死士之一。
陈棠月自登基后,便迁到了曦和殿,我便也随陈棠月住进了曦和殿的寝殿里。陈棠月还是每日都在书房里批着文书,我也如从前一样,候在一旁磨墨添灯,只是他更沉默了。
夜里,我被殿外的动静吵醒,近几月我越发少眠,也越发易被惊醒。有时起身会见着有人立在殿外,从月至中天一直到斜月西沉,直到毕安前来唤他上朝去了,他才默声走了。
是以,今日我听到殿外有动静,以为又是陈棠月,便未起身。谁知不一会儿殿门就被打开了,我闻声一惊,赶忙起身披上外袍。
那人在前殿徘徊片刻,似乎是不大熟悉殿中摆置,片刻后才入到内殿来。至此,我已十分明了那人并非陈棠月,那人脚步声极轻,方才殿外的那阵声响,想来是因那人并不熟悉此地环境,如此,此人若非是女子,就定然是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