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在千丰殿待了四五日便启程回去越国了,陈棠月派了进三万的兵马护送陈佑回越。
一个小僧人回去南鹊山寺,就算他曾是陈国十一王子,也万万用不着派如此多的兵马相送。但转念一想,早在秦州之时,林泽就已言明了夺政之心,陈王驾崩,长虞太后宫门兵变,林泽该早有动作,陈佑来陈宫之时,竟未提及林家一字,想来是某环出了差错,致使林泽并未发兵夺政。
而此番陈棠月所派的三万兵马,应是前往越国巩固陈国在越的统治。
那日我退回陈王的封后诏书,回去千丰殿时,陈棠月一言未发,对着前来千丰殿的朝臣更是冷漠到了极点,清寒之气更甚从前,让我一度恍悟觉着是否入秋了。
我隐约觉着陈棠月是知晓此事的,他却只字不提,只遣了马辛来,时刻守在我身边。
秦州时,马辛曾在吴国死士的追杀中救了我一命,虽然早在太和行宫之事我便已知晓她的存在了,两次见面,我竟从未看清过她的模样。是以,当她进到殿里来时,我仔细地瞧了瞧。
马辛个子稍高,有些瘦削,身段却很是玲珑,肤色不算白皙,眉眼很是凌厉,五官并不突出,称不上美人,隐在人群之中很快就能让人将她遗忘。
我瞧了片刻,她见我直直地盯着她,许是觉着不自在,稍稍将脸侧过一些。我这才觉着有失礼数,忙移开眼。
此时脑中突然银光一闪,我似乎在野宫时见过马辛,乐阳曾言,在我出事前约莫一两个时辰时,有一个宫人被下放到野宫,且身上并无他物,应是知晓野宫规矩,特意弃了首饰来的。
“马辛见过…”马辛微微顿了顿,似乎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我,“马辛见过主子。”
这女声稍沉,便是野宫里,第一个叫我与乐阳迁去后院的人,由此,我与乐阳才离了许嬷嬷及野宫众人的耳目,我才得以脱身却后山寻药草,乐阳才得以逃过鞭刑。
思及此,我越发确定,马辛便是陈棠月安排到野宫的东宫耳目。
“不必唤我主子,叫我越西便可。”我道。
马辛小心地瞧了瞧陈棠月的神色,见陈棠月并未出言,也未抬眼瞧过这边,许是摸不清楚陈棠月的意思,支支吾吾地道:“马辛…不敢。”
我才要开口,那边陈棠月就已冷声道:“既然是叫了主子,主子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是,马辛遵命。”马辛垂下头,却并未有难为情的神色,想来平日里陈棠月便是以这般语气对着他们说话的,他们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我微微敛下眸子,也不再言语。
新王登基大典很快就开始了,虽有些仓促,但周边小国及吴国,甚至是已成陈国附属的越国,都派了使臣来,为陈国新王送上贺礼。
我正为陈棠月更换新王的衣袍。仍旧是一身素黑,其上金线所绣的纹饰更加精致,连祥云的暗纹都是精细到边角,衣袍上的纹饰,也从金蟒变成了玉龙。
他一身金黑,玉冠高戴,更有君王霸气,全然同往日一身清冷不同,此时似乎隐隐有御龙之态,不敢让人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