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我在前厅同秦秋雁说起书信之事,秦秋雁倒不大在意,言眼下局势混乱,虽是相较陈越大战之时稳定了不少,但越国境内不只林家与娄岐南,各地方的小势力也一直在暗中勾结,妄图推翻林家与娄岐南的傀儡政权。书信来往稍慢也是常有的事,况且王后遣的人自然可保这信万无一失地送到我手上。
我闻声稍稍安了心,却又思及我已辞宫十日,可陈王宫并未有半点消息传来。陈棠月越是安静我越是不安,唯恐下一刻他就出现在秦家,出现在我跟前。
“少爷——”刘荣慌忙进到前厅来,我心里不由地一惊。
“有人来了,说是…说是央都来的。”刘荣有些惊恐的样子,想来这群人似乎不简单。
“你可问了他姓甚名谁?”秦秋雁面上平静,淡淡问道。
“说是…说是央都庄大人。”刘荣如是说。
谁知秦秋雁闻声面色一变,赶忙道:“刘管家速速备马,领袭月姑娘去旧草堂,注意沿小路,尽量避开官道。”
我见秦秋雁面色紧张,又遣刘荣速速送我离开,料想来人许是同我有所关联,若是见我在此,恐会连累秦秋雁。思及此,我便赶忙随刘荣走。
我才离开前堂,便听见身后有人笑道:“秦大人,许久不见,让我好生想念啊!”
“在下哪里敢劳烦庄大人亲自动身,庄大人临寒舍探视,实在是在下三生有幸…”秦秋雁似乎正与那庄大人周旋着。
刘荣将我直接带至马厩处,牵了一匹快马便催促我赶紧上马。待我上马后,才发现刘荣早已打开马厩旁的暗门,暗门外是深林,我几乎看不清深林之外是何场景,又是否有路。只是此时我只能信任这秦府的管家了。
刘荣带我闯入了深林,我见刘荣虽是走着蜿蜒小路,却似乎十分清楚这小路通向何处,有几处若是不小心,便是要直直地连人带马一同撞到粗壮的树干上。
约莫走了快半个时辰,刘荣终于领我出了深林。这深林中树木众多,有似乎是野蛮伸展着,几乎毫无规律可言,与南鹊山寺后边灌木丛的地形十分相似。若不是熟悉小路的走向,怕是很快就要迷失在其间。
深林之后的情景却让我惊了一惊,深林之后,竟是良田万亩,远处隐隐能见着几间茅檐小屋。我以为这便是秦秋雁所言的“旧草堂”了,却听刘荣道:“姑娘莫停,路还长着呢。”
我闻声赶忙打起精神来,跟着刘荣快马加鞭。
我与刘荣午时自秦家出发,直到傍晚才至一山脚停下。刘荣将马上的缰绳系在树干上,便领我往一条小道上走。
离此处约莫两三里是,我已见着半山腰上有几处灯火,似乎是有人家。小路尽头,便是一件草屋,里边有隐隐灯火,刘荣上前去,轻叩柴门。
“我是刘荣,烦请老先生开开门。”刘荣道。
那柴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我见来人满头白发,面容苍老,想来已是花甲之年,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布满了风尘,一时间都混杂在那双眼睛里,让人分不清楚里边的情绪。
“老先生,这位是袭月姑娘,少爷托小人将这位姑娘安置在此,劳烦先生多多照拂。”刘荣笑道,言语之间有些小心,似乎是怕这位老先生怪罪。想来是这位老先生脾气有些古怪。
那老先生睁着混沌的眼,上下瞧了我一眼,微微颔首,道:“空屋子在那边,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