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林府内院,我闻到一阵梅花的清寒之香,下意识地往林岑从前的院子里抬头望去,见着一大片或是雪白或是鲜红簇拥的梅花树来,呆愣许久。
“今年的梅花开得早。”我听见身后有人说。
“许久不见,林叔别来无恙。”我转身看着林甫微微一笑。
“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了,”林甫望着那片梅花林长叹一声,转而瞧我,“越昀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林甫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带着长辈的温和与疼爱。我鼻子一酸,忆起从前的旧事来,却又想起正事,赶忙止住了涩意,道:“前线战事紧急,我来此是求林叔与我一同前去越宫,命娄岐南出兵,望林叔与娄岐南一同抗敌。”
林甫闻言默了片刻,问:“你如何能劝说娄岐南发兵?我在越国的这一年,娄岐南处处布兵防我,燕云的军队在京都,林家军在京都之外,两家牵制已久,若一方有动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越西,你可要想清楚。”
“我并无全然把握,”我道,眉头紧蹙,“只是若越国按兵不动,陈军势必要等越军被逼得走投无路开始反攻之时才会派兵援助,可是吴军来势汹汹,林家军和燕云军队已被裁减大半不说,兵力也被分散,到时吴军直入,越军等不到陈军来助救回被全军覆没。这个道理,林叔怎能不明白?”
“我自然是明白的,”林甫接话道,“早在陈国世子放任娄岐南与我争权之时我便明白,那陈国世子的心思,便是要越国自己消耗殆尽,届时再彻底灭亡越国,只是…只是那娄岐南,毫不在意越国百姓将会面临什么,他眼中只有权!我若松口,这越国便落入了燕云人之手,那燕云素来与越人不和,若是越国落入娄岐南之手,即便是傀儡政权,也同样是亡国之灾啊!”
“如此,我才要请林叔相助,”我道,“我已有两全之法,需得林叔相助方能成,请林叔即刻带兵随我入越宫!”
林甫沉默半晌,道:“好!总归会有这么一天,与其被耗死在此,不如随你一试,我怕即刻调遣林泽回京都!”
我闻声终于笑了笑,却又立刻紧张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袖口,战事即来。
不出两个时辰,林泽所带的林家军便从京郊调遣至京都城内,于林甫前集结,远远望去,长街上满满的都是林家军。
林泽早已身披战甲,独自立于阵前,沙平则紧随其后。
林甫带着一队轻骑护送我入宫,宫门前乃是驻守越国的陈军,见到林甫上前,似乎瞧也未瞧上一眼,径直放行了。
“传本王令,京都众朝臣即刻入宫。”林甫下令道。
我立在承阳殿前,瞧着小了许多的殿宇,心下五味杂陈。越宫被焚,陈棠月又命娄良宵入住越宫,这越宫紧急重建,也不过恢复了部分殿宇,与先前的越宫乃是云泥之别。娄岐南似乎也没有心思要重建越宫,只潦草复建了小部分殿宇,其它地方,要么被拆除要么就以断壁残垣的姿态搁置着。是以,我看着眼前的残破之景,全然不敢相信这是越王宫。
朝臣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如同早朝时跟在林甫身后,分列两侧。
我与林甫并肩立在众朝臣之前,缓步朝着承阳殿去。
还未走上玉阶,殿前的小太监见着这架势,许是瞧出些端倪来,慌忙去偏殿禀报,我见那小太监走得实在匆忙,不仅脚步踉跄,连身子都是歪斜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