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可惜呢。
她瞧着那树海棠花,准确地说,是那光秃秃的树桩。这株海棠自她出生起便在这院子里了,听闻是她娘亲过门时种下的。在无数个她爹留宿别院的夜里,她娘亲总爱给她将许多故事,其实也不算许多了,皆是她娘亲青春少艾时与她爹的事情。她听得厌烦,去不愿让她娘亲闭嘴,相比起她娘亲的絮絮叨叨,她更讨厌那呜呜咽咽的哭声。
虞家又要选人入宫去了。每年虞氏总要遣许多人入宫去,她们大多是这些虞氏旁支里的子女,有些官小,有些官大,莺莺燕燕的,好一大帮子人。过个几年,她能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也就那么几个名字,她有时还会疑惑其她人去哪儿了,年岁渐长,如今也轮到她了。
其实去年她爹便要她入住主相府,说她命好,被主相选中了有机会做皇后呢。她娘亲高兴坏了,拉着她每日拾掇,什么颜色的衣裳衬她的肤色,什么样的妆容才显得娇俏可人,她听得可厌烦了。
可临到头了,她却死活不愿去了,说没等到今年的海棠花开,她爹叫了仆人来,说即便是硬捆也要将她抬进主相府去,她头也没抬,拿起她娘的绣花剪刀就往脖子上去,她爹可吓坏了,再不敢说她什么了,只吩咐道第二年无论如何也要去主相府。
第二年,她又没等到海棠花开,因为四月的时候,那树海棠才结了几个花骨朵儿便叫她爹砍去了。她娘为此神伤了许久,却仍是笑着说:“你爹这是为你好。”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为着谁好呢。
主相府来了八抬大轿,一行人十分有气势地进了宅门,二话没说就将她推进轿子里。她娘什么告别的话都没敢说,在门前站了两个时辰,转眼间自家女儿就被抬走了。
临走前她想起她娘亲说过的“这是为你好”,微微扬起了嘴角。
主相府确实气派,连门都比寻常人家高出许多,她这么想着,被人抬进了一个院子里。
主相府确实气派呢,连一个偏僻的院子都比她爹的主院大了许多,她这么想着,被人推进了房间门里。
房间里有两个年近半百的嬷嬷,脸拉得老长了,似乎早在黄泉路上就和她结了梁子。话还没说上一句,拿起鞭子来救往她身上抽。
“站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这是来教她规矩的。
“吃饭别那么狼吞虎咽的,整的跟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她顿了顿,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将夹起来的饭团抖落了一半。
“哎哎哎,走路那么快做什么!”她脚步骤停,头上顶着的那碗水“哗啦”一声淋下来。
“啧啧啧,你这绣的是鸭子呢还是鸳鸯呢!”她小心地捂了捂满是伤口的手指。
这么在院子里过了五六个月,那两个嬷嬷总算是收起了鞭子,她才不会觉着她们是心软了,稍稍一打听,果然,世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