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月给我的谕旨,乃是虞樾贬官的谕旨。虞樾受贿多年,朝廷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魏妤一直都在收集虞樾受贿的证据,若是全都抖出来,虞樾难逃死刑。而我眼下若真是动了虞樾,恐怕虞保恩会反扑,是以,陈棠月予我那道谕旨,是在警告虞保恩莫要轻举妄动,你虞氏做的什么事情陈王室都知晓!以此来让虞保恩不敢轻易质疑屏风后王上的身份,只敢试探。陈王室怕虞氏一族趁机谋反,虞氏同样怕这是陈王室所设陷阱,是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则是要与虞氏周旋到陈棠月醒过来!
虞樾被贬为琼州巡抚,琼州四面环山,出山道路阻塞,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如此,这个下马威对虞氏来说实在有些大。
不久之后,虞樾就将启程。我原以为虞保恩该收了朝堂上对陈王室一派官员的争锋相对,却不曾想,虞樾此行,虞保恩皆要亲自相送,不仅是虞保恩,连着百位朝官也要到城门相送。这只怕又是虞保恩使的激将法,要将陈棠月逼得现身,以此来确认陈棠月是否真因重病而不得临朝。
我得赶快想法子,不然就算虞保恩不出手,这文书越积越多,其他朝臣自然会怀疑。我想虞保恩之所以不着急出手,便是想让此事自行败露。
我即刻打听萧路遥的位置,叶渐言萧路遥此时才乘车马从秦州出发,若要回央都以眼下的行进速度,只怕得等上四五日了。如此,我便遣人传信与萧路遥,要他弃车而乘快马回央都,这样才能赶得上虞樾启程。
三日后,虞樾启程,我立在城门上,瞧见底下众臣簇拥虞保恩和虞樾,惋惜之声不绝于耳。我冷冷一笑,这倒不像是虞樾被贬官,倒像是升迁呢。
我瞧着远方官道,萧路遥仍旧未到。
“王后娘娘也来送小儿么?”底下传来虞保恩的声音,“小儿何德何能,有王后相送。”
“王后娘娘真是惜才之人呐!”
“王后娘娘英明!”
送虞樾是英明,那贬虞樾就是不英明了?
我瞧见远方隐隐有一人一马正往这边赶来,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我瞧了一眼底下的人,走下城门去。
“王后娘娘来送你,还不赶快谢恩!”虞保恩朝着虞樾说着,话里满含讽刺之意。
众臣面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那虞樾瞧了我一眼,跪下身来道:“臣谢王后娘娘相送。”
“谁说本宫是来送你的?”我冷冷道,“你虞樾因受贿被贬,本应像过街老鼠一般偷偷摸摸地走了便是,不曾想,众位朝臣皆来相送,不知道的,还以为虞大人接了什么好差事。原来在大陈,受贿被贬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么?”说着,我顿了顿,特意提高了声音,“既然众卿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那么,要不要都把自家的账本拿出来给人瞧瞧,左右都有那么一两笔的。”
众臣不再说话了,那虞保恩的面色微微有些难看。而那虞樾许是仗着有自家爹在一旁,我又是孤身一人,所以并未想那日宫宴一般紧张,道:“王后娘娘既然不是相送的,那就必然是来训斥臣的,自古女人不得干政,还望王后娘娘请王上亲自来训斥臣。”语气有些冲动了。
虞保恩命百官相送必然是为杀王室的势气,如此,我更不能让他占了风头。从前我还是承阳公主时,就时常逼得那些恃宠而骄的宫妃说不出话来,更何况是对着说话不会拐着弯儿的虞樾了。
“不是王上便训斥不得么?好,”我顿了顿,“本宫即刻将虞大人所做的好事昭告陈国百姓,你看看陈国百姓敢不敢训斥你!”
“你!”虞樾是怒极了,站起身来想反驳了,却被虞保恩一脚踢中腿弯,虞樾一吃痛,又跪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