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保恩话音一落,我听见前殿沉默良久。许久之后,我听见虞实道:“臣,领旨。”仿佛失魂。
虞保恩既然不惜以牺牲自己的儿子来保住那朱雀兵符和免死谕旨,怕是留有后用。
如此,这主相逼宫一事至此就算完结,陈棠月以灭族的威胁以除掉虞保恩的唯一后继者,虞保恩没了虞实,只怕会趁着尚有一息之时将陈棠月彻底扳倒,立足于王室之上!
是夜,殿里灭了几盏灯,不至于扰人好梦。素色的帐幔层层垂落,更将那暗光给尽数掩了去。我正闭目小憩,却突然听见珠帘轻击的脆响,紧接着,眼前光暗相错,似乎帐幔被挑起了。床榻上有了些微的动静,有人躺进床榻上来,伸手环住我的腰身。
我未睁眼,转了身子来埋进他怀里,触到他胸膛是时微微讶异,他的身子有些太过燥热了。
“才出了浴,不必如此惊慌。”陈棠月低声笑道。
我脸一红,道:“你前些日子突然就在我眼前倒下去,这才醒了没几日,我自然是忧心的,你倒责怪起我多疑了。”话音未落,已是带着十分的娇气,我听着自己语调中的娇嗔,越发不好意思,言至最后,声音已如蚊子般轻细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我只觉着身上被压着什么似的,越发沉重起来,再睁开眼时,他已将我扳过身子平躺在床榻上,半个身子都在他身下,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有些微热,一呼一吸之间带着我的耳朵通红发烫。
“我说我担心你的身子…”
“担心什么?我的身子?”我觉着他语中带了些奇怪的意思,侧头一瞧,果然,他面上染了层明媚的红晕,此时正微微笑着。我瞧着这笑容却有些发颤,还未及细想,他已经压了过来,将我低声的惊呼都尽数湮没在唇舌之间。
我一直都想问问他的身子到底是如何状况,但他这副模样…我微微叹息一声,身后的人已经将手又环上了我的腰身,我大约,大约是又要神志不清一段时间了。
在平定了虞保恩的逼宫之事以后,陈棠月便开始着手整顿后宫了。原本这些事情是要身为王后的我来处理的,只是陈棠月说我身子还未痊愈,不得忧心过甚,便遣了徐嬷嬷来,陈棠月将后宫较为棘手的事情给处理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由徐嬷嬷了。
那徐嬷嬷仍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做起事来却分外周全,隐隐有几分阿琼的影子。
后宫先王从前的后妃该遣出宫的都遣出宫去安顿了,剩下的也都在西院养老去了,从前的陈王后也被迁到了寿禧殿,从前的长虞太后所居的殿宇。后宫又如焕然一新一般,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所有恩怨牵扯都到此为止,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余下的,除了一身疲累和满面风尘再无其他。
那景颐殿我是不愿搬去的,陈棠月听闻后便也随我,将曦和殿就近的华英殿整理出来,又因是王后所居的殿宇,要阔院重整修葺,是以,在华英殿未完善之前,我都要住在曦和殿里。至于朝堂有人反对此事,言景颐殿乃是历代王后所居宫室,贸然迁殿或有不妥等等,陈棠月将所有事情皆推到虞氏头上,谁叫你虞氏如此不安分,将王后关押在景颐殿的地牢里!如此,虞氏原本经此风波,已经在朝堂之上分外沉默了,听到陈棠月这样说,只怕是更加抬不起头来。
其实即便是华英殿修整完毕了,我想陈棠月大约也是不会让我迁殿去的,只不过是要再寻一个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