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着前殿的动静,那杜芳兰饮了药,却“哗”地一声,似乎是尽数吐了出来。
那汤药实在难以下咽,当初我可是被宫人按着强灌下去的。
“你配的药,自己都喝不下,却让先王喝了整整九年,杜芳兰,你好大的胆子!”陈棠月虽是责骂,语中却不带丝毫情感,半点起伏也无。
“良药自然是苦口的。”那杜芳兰辩称道。
“那好,”陈棠月说着,“便多熬几碗汤药给杜太医汤药,务必要灌下去!”
“臣…”杜芳兰还来不及说话,后边的声音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我想是被那难以下咽的汤药堵住了嘴巴。
果然,前殿的药味越发浓烈,那杜芳兰的呕吐声也越发急促。
“臣咽下去了…臣咽下去了!”那杜芳兰语调急促,似乎再不想喝那汤药了。
“回禀王上,臣已查明这药渣中的成分,”前殿传来张裕生的声音。“杜太医的药方中一共有十三味药,可这药渣中,臣却寻出了十五味药,另外两味药分别乃是狐草和彦楔,这两味药单独用药时皆无毒性,可一旦放在一起,毒性比那断肠草更甚,乃是慢性毒药!”
张裕生话音刚落,前殿里众臣的议论声便不觉于耳,想来众臣皆知王上的病情处处是疑,却寻不到突破口质疑。
“臣…臣…”我听见杜芳兰的声音,是一种屈服和无望之音,我想杜芳兰是要认罪了。
“禀王上,这乃是一次用药时的药渣,臣以为,并不足以说明杜太医谋害王上。”虞保恩缓缓道。
“主相大人且慢,”程汝山出口道,“奴才怎会只保留一次用药的药渣,奴才自三年前便开始收集药渣,却又不敢前去太医院询问,奴才今日将所集药渣都呈进殿里来,望王上明察!”
我听见前殿静默了片刻,只听张裕生道:“回禀王上,程公公所集的药渣里,皆有狐草和彦楔,只是在最后一年,用量乃是第一年的两倍之多。”
我听见前殿的议论之声越发喧哗,许久,我听见陈棠月冷冷道:“杜芳兰,你可认罪?”
“臣…臣认罪。”杜芳兰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谋害先王到底是何人所为?”陈棠月紧追着问。
“是长…”
“杜太医精神不振,臣以为,不能听信杜太医所言。”虞保恩打断杜芳兰的话。
“那你何以令朝臣听信你的话!”陈棠月厉声喝道,前殿霎时如死般寂静,无人敢出声说话。
“是长…”杜芳兰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听见陈棠月道:“张裕生!务必保住杜芳兰的最后一口气!”
“臣遵旨!”我听见张裕生应声道,片刻之后,张裕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回禀王上,杜芳兰气脉已断,已无回天之力,臣无能,不能救回杜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