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握着红木扶手的左手突然一松,我跌坐回雕花木椅,顿时有些恍惚。
“王后娘娘…”我听见身后的小宫人紧张地唤道。
“无事。”我匆忙应道,叫她别再出声。
“王上,这杜芳兰已经断气,不知是否要继续查下去?”虞保恩说着,语调仍旧不急不缓。
“查,自然要查,”陈棠月冷声回应,“孤记得,这杜芳兰乃是主相推介到太医院的?”
“回禀王上,正是由臣推介,彼时杜芳兰乃是央都名医,故臣将其推介到太医院,不曾想,那杜芳兰竟起了歹心。”虞保恩从容答道。
我听闻那杜芳兰乃是三朝御医,虞保恩乃是三朝主相,难道说,虞保恩自几十年前初入朝堂之时,便开始谋划这一切了么?
思及此,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即便那杜芳兰所为与你虞保恩没有干系,你带兵闯入曦和殿,虞实又绑了孤的王后,至其满身伤痕,此乃罪不容诛之为,”陈棠月说着,语中冰寒之气尽显。
“王上前些日子上朝之时,皆隔了一道屏风,加之王后临朝,故臣不得已才闯入曦和殿,臣实在是担忧王上安危啊!”虞保恩缓缓道。
“担忧孤的安危?”陈棠月说着,已带了讽刺之意,“那孤也十分担忧主相安危啊,”说着,陈棠月顿了顿,“传孤旨意,主相虞保恩无视王权,即刻撤职禁足主相府,孤,会遣兵包围主相府,令主相大人没有后顾之忧。”
陈棠月声音平淡,却带着帝王的威慑之势,令人不得有违抗之心。
“臣…谢主隆恩。”须臾,虞保恩才接旨。
撤职禁足并不算十分严厉的惩罚,陈棠月给了虞保恩一条不怎么好走的后路,只是若将虞保恩处以极刑彻底抹除,我想虞氏一派大约会拼死反攻,说到底,虞氏乃是虞保恩的虞氏,没了虞保恩,虞氏便是一盘散沙,我想,除却虞保恩外,便只有虞实勉强能牵头去号令虞氏一族。
“虞实冒犯王后在先,又妄自揣度,甚是列出君王千宗罪,此乃欺君罔上,无视王权之为,单单一条都足以让孤诛灭你虞氏九族,”陈棠月淡淡道,“孤念在…主相乃是担忧孤的安危,便放你虞氏一命,传令下去,将虞实绑于市集,凌迟处死!”
话音一落,只听见前殿虞实颤抖着几乎开不了口:“王…王上…求王上…饶臣不死…求…王上恕臣死罪…”
我听见头用力叩在地上的清脆响声,十分急促。想来虞实是怕极了。
“方才虞大人不是还口出狂言,要孤杀剐随意么?”陈棠月反问道,微有讽刺之意,“你每挥一鞭,孤便要在你身上剜下一块肉!你对孤的王后做了多少,孤皆加倍奉还!”
我听着陈棠月语中不带遮掩的怒意,心里像是被揪了起来。我见着虞实受了这般处罚,心里虽是十分快慰,却仍旧不愿陈棠月因此事而介怀许久,更不愿他因为我而乱了分寸。
“王…王上…父亲大人!父亲…”虞实许是见着陈棠月已不会改口放过他,便转而向虞保恩求救,“父亲大人不是有太上皇的免死谕旨么?还有…还有朱雀兵符,是太上皇下了谕旨留给虞氏的,快!快救救儿子!”
太上皇?虞氏所言的太上皇应是先王的父王了,老君王曾为在众位王子间赢得优势登上王位,故而拉拢虞氏,我想,那朱雀兵符和那免死谕旨皆是那时老君王所赐。
“实儿,领旨吧。”须臾,我听见虞保恩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