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保恩用上秦秋雁之前,秦秋雁与秦夫人应是无恙的。只是眼下秦秋雁是何种心境,下一步又是如何算计的,我已经猜不出来了。秦家被虞氏屠尽满门,若换做是我,大概早就疯了。
我忆起当初越国被灭亡的时候,当时早知越王室将会被屠亡,我也没生出什么亡国的哀切和悲恸来,只是在大火焚宫之时,见着往日繁华一一被烧成灰烬,只那时才会觉着微微悲痛,但大多是对前路的迷茫和对即将要陷入一方如死潭的政局的绝望。
陈棠月说那时我就是具失了魂的空壳子,仿佛什么也不在意,我不知晓现在的秦秋雁是否是这副模样,面对着陈棠月和虞保恩的施压,又会有怎样的打算。
我的身子不大好了。
张裕生近日调的药已经换了方子,我一月来连呕了两回血,那换的方子,自然不会是减量的方子。
陈棠月有些着急,他嘴上不说,但我瞧得出来。他近日来对虞氏的朝臣越发狠戾,大约就是想让虞保恩尽快亮出底牌来,毕竟我没有多少时间能这么耗下去。
大约过了半月,陈棠月削了大半虞氏朝臣的权,想来是要把虞保恩逼急了。近日魏妤来报,言虞氏正在整合东漠十余部落的兵力,准备进攻贺兰氏。而贺兰氏也早已遣来使进宫面圣,要陈棠月派兵支援。
陈棠月听闻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急于动作,先是遣了小部分的兵力到东漠与陈国交界之处。东漠虽已纳入陈国疆界,但与越国类似的是,东漠乃是异族,不论长相还是生活习惯,亦或是文化和信仰,皆与陈国人不同,是以,东漠大多时间是与陈国人不相往来的。
至于那一小部分的兵力,一来是为震慑那十余个部落,而来是为将大半兵力保留在陈国内,以防虞保恩再次逼宫。
虞保恩一旦开始调整兵力,也就是说,虞氏要开始真正反攻了。我隐隐觉着,秦秋雁不过是个陈王室与虞氏之间的引火线,虞氏大约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攻击陈王室。
果然,没过多久,虞保恩突然罢相,举国震惊。虞保恩却又大刺刺地在陈棠月上朝之时,押着秦秋雁进到殿中来。
“主相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听见有人在问,心知虞保恩的反攻计划要开始了。
“臣为官四十余载,历三代朝堂,今日,我虞保恩卸权来此,为拨乱反正,以正朝堂!”虞保恩声音浑厚,完全显出主相的威仪来,让我听着都微微惊心。
“孤觉着,没了主相的朝堂,才是正的。”陈棠月缓缓道,仍旧是波澜不惊。
朝臣开始议论,喧嚣之声不绝于耳,我听着觉着头疼,一时分辨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只觉着吵闹极了。
“各位同僚不必慌张,”虞保恩道,“今日我虞保恩,就来为各位分辨分辨,何为黑,何为白!”
“这位是九江郡秦家家主的儿子,当日收留十一殿下的,就是这秦家。”虞保恩说道,话音未落,这前殿才稍稍平静的朝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庄大人可是见过此人的?”虞保恩问着。我想他口中的这位“庄大人”便是那次造访秦家的庄释了。
“回主相大人,下官见过此人,此人乃是秦家家主的儿子秦秋雁,下官造访九江郡,便是这位接待的。”庄释答道。
“好,”虞保恩喊道,“那便请庄大人与众位说说,这秦家是个什么状况,当年和十一殿下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