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今年月先生的书信怎么还没到呀!”说话的是个梳着团花髻的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眼睛大大的,很是明亮。
“丫头,我说过很多遍了,秦先生的书信也是信使给送上门来的!你一天天的,竟给秦先生添麻烦。”一旁的少年说着,那少年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瞧着很有精神。
“好了,二毛、丫头,今年月先生的书信也会送来的,你们且等等。”秦秋雁正垂眸瞧着桌案上,右手拿着笔,正在书上写着什么。
丫头不大甘心,却瞧见秦秋雁埋着头,似乎十分忙碌的模样,也不大好打搅了,扯着二毛的衣袖出门去了。
“你说秦先生又不去当官,每日每夜地瞧那些古书做什么?”二毛挠着头,他现在已经继承了他爹的铁匠铺子,在镇子上算是一等一的打铁好手。
“你这就不懂了吧?”丫头不屑地瞧了二毛一眼,“秦先生看的是医书,听说专治疑难杂症!只是都是古籍,很多地方语意不详,又没有注释,秦先生当然得精心研读啦!你啊,以后有事没事就不要来找秦先生了,添麻烦呢!”
“你还说我呢,是你见月先生的信一直不来,才去找秦先生的,添麻烦的是你才对!”
“不对!”丫头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对!”二毛据理力争,又挑起别的地方来,“你瞧瞧你头上,多大的人了,还戴花,还真是小姑娘哩!”
“你胡说!月先生说我好看的!”丫头生气了,“我不理你了!”
“哎——丫头”
…。
秦秋雁抬起头来瞧了一眼,耳边二毛和丫头的吵闹之声不绝于耳,但他并不觉得聒噪,反而觉着,这样很热闹,让他觉着很是鲜活。
是了,鲜活。
他现在住在旧草堂旁边的茅草房子里,就是当初越西逃亡到九江郡时住的那一间。虞氏被铲除后,越西又做回王后了,华英殿一直没有修缮完全,直到现在,九年过去了,那华英殿还没被修缮完毕。是以,越西一直住在曦和殿里,与王上同寝。她每每见着他时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眼里倒是真的再无杂尘了。
王宫有他师傅张裕生在,他并不担心越西的病情会控制不当。越西从前病情反复,是因为这混乱的朝局而忧思过甚,如今尘埃落定了,她的心病也就好了,心病好了,这身子的病便不是大事了。
他一直忧心她体内的寒毒,长虞太后不知用了什么药,让她的身子到现在还不好,虽说不会呕血晕倒了,但身子还是羸弱得不行,王上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揣在怀里。
她曾经偷偷问过他关于受孕的事情,那时她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像有碎光闪烁。只是他不得不告诉她,以她的身子,受孕是很困难的事情。他见着她的面色黯淡下来,想宽慰她,说些让人期冀的话,却只能开口,说她还不到二十,以后的日子还长。
她不知怎地,一直都没能开心起来,只是王上来了,她才露出些轻松的微笑来。
那一刻,有种强烈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和心间:他要治好她的病!
是以,他放下了王宫的诸事,回到九江郡来,专心地研读古籍医术,妄图寻到一丝令人欣喜的期冀来。
周先生已经仙去了,前几年将旧草堂交给他,要他好好照顾这些孩子。丫头长大了,已经不在旧草堂里念书了,她娘要她回去学做女工,说她要开始为嫁人做准备了。只是丫头偶尔还是会拿着书来问他:“秦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呀?”她乐意学,他便乐意交。丫头长进不少,有时候他去山间采药,丫头还能顶上一会儿。
“少爷——”
远远地,秦秋雁便瞧见刘荣脚步蹒跚地往这边来,走得急,脚步又不稳,让他很是心忧。刘荣近了,能瞧见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时虞氏派遣来的杀手留下的,当初秦府被虞氏灭门,刘荣脸上被划了一道,脚上被砍了三道,脊背上被一剑刺透,索性不是致命伤,待那些杀手走后,有附近的街坊将冒险将他偷偷救了出来,这才保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