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说。”每当听到他家夫人自称妾身的时候,他斯文的脸庞不自觉会有些微微扭曲。
“听老爷的意思是现在把茵雪找回来,然后三天后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嫁进柳家。可是现在的问题首先是能不能找得到茵雪,退一万步说即使现在找回了,老爷以为茵雪就能这样顺利地嫁进柳家了吗?”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关键时候总是缺根筋。
“夫人的意思是……”韩清扬仍有些不明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依柳家的本事,八成茵雪离家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说不定还乐见其成,正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呢。”听着夫人的话,韩清扬不禁心中暗自思量一番,待细细想明白所有的事儿和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的脸色也瞬间变换了好几个颜色。
“可是,让咱们茵雪嫁进柳家不也是太后的意思吗?”韩清扬犹自有些挣扎,有太后她老人家做主,茵雪若是悄悄地找回来了,自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嫁进柳家的。
“老爷,你怎么这样糊涂,茵雪和袁家二公子私奔的事儿你以为能够瞒得住太后?你可别忘了,柳夫人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孰亲孰近还需要妾身来提醒你吗?”再说本来柳家就不怎么愿意承认这门亲事,如今发生这种事,自是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柳家身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韩清扬已完全没有了怒气,现在已经是慌得完全没了主意。
“老爷别急,还有三天时间,总是可以想到办法的。”韩夫人轻声安抚道。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韩清扬面如死灰地低声自语着,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们理亏在先啊。
韩夫人没有言语,她若有所思地瞧着梅香一副魂不守色的模样,一脸温柔地轻声唤道:“梅香,你过来。”
“是,夫人。”小丫环的脸色愈发苍白。
“梅香,你告诉我,小姐和袁家二公子是怎么认识的?”梅香这丫头从小就跟着茵雪,茵雪有什么事儿是能瞒过这个丫头的?
“夫人,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丫环低着头,手脚有些微微颤抖。
“梅香,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我会替你做主。”韩夫人眼神微微一转,心里明白定是茵雪那丫头已经提前警告过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了。
“夫人,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丫环瑟缩地闭上眼,银牙一咬,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说与不说横竖都是死,但怎么样都比背叛小姐落在她手里强。
“梅香,我知道你一心忠心护主,但可别用错了时候,我现在可是在救你,倘若……”韩夫人的话语一顿,一脸温柔的看着小丫头更加苍白的脸。
“夫人,奴婢不敢。”梅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与茵雪共谋在前,又欺瞒我和老爷在后,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韩夫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十分严厉,看着小丫头的眼神冷的像冰。
“夫人,奴婢怎么敢欺骗老爷和夫人,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儿奴婢也不敢这么做啊。”小丫头惊慌失措地抹抹眼泪,一脸的害怕。
“好,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着实说出来,若胆敢欺瞒我和老爷半分,不只你会被赶出府去,你的家人会出什么事儿我也不敢保证。”韩夫人的嗓音依然轻声细语,可是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令人胆寒,韩清扬微微缩了缩身子,默默看了涕泪纵横的小丫环一眼,没有吭声。
“夫人,您别生气,奴婢说,奴婢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小丫环吓得哽咽不成句,猛地直直地跪到地上,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倘若她被赶出韩府,她生病的娘从哪里找钱来买看病的药材?
“行了,起来吧。你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说完,她递过手中的手绢,继续温柔的道:“还是先擦擦眼泪吧,免得有人看到了传扬出去,还以为我没事尽欺负你们这些丫头呢。”
“奴婢谢谢夫人。”小丫头没敢站起来,更没胆去接夫人递出的手绢,只是用衣袖颤抖地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急急地说道:“小姐,小姐是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出去游湖的时候碰见袁家二公子的,然后,然后他们就……”
“这两个月里,他们私下见过几次面?”
“奴婢知道的总共有七八次。”
韩夫人轻啜一口早已冷掉的茶,唇齿之间茉莉的清香似乎更加浓郁。她面色微沉,对整件事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八分,说不定这七八次会面柳家也早就知晓了。
“那茵雪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打算去哪里?”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哦,对了,奴婢以前听小姐说过,她想到江南去,说那里一年四季繁花似锦,美得不得了。”梅香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儿一一说完。
“江南?江南那么大,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她?”沉默良久的韩清扬猛地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那刺骨的疼痛竟丝毫未能缓解他满心的焦躁与不安。
韩夫人看着他冲动的举动,暗自蹙了蹙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这话真没说错,关键时候,偌大一个家出点事儿还得她这个女人顶上。
她正待要说上两句安慰的话,韩管家焦急的声音自书房外传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