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中有一千鲤湖,湖面宽广,其中有很多的鲤鱼,千鲤湖也是因此得名。春季垂柳照影梳妆,夏日莲荷错落相呵,秋天鸳鸯相伴相随,冬日冰雪亦是一景。天气晴好的时候,常常会有达官贵人泛舟湖上,赏湖光美景,消磨时间,悠闲度日。为了方便游览,湖上建了四座湖心亭,供游人歇脚休憩。
不过现在是隆冬时节,湖面冰封,又是深更半夜,湖心亭竟然还有人,那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听书眼中所见,一个粉衣女子面朝湖面,十指纤纤拨弄音弦弹奏着古筝。从背影看,那着实是个风韵十足的美人儿。不过,三更半夜一个女子在冰封湖面的湖心亭上弹古筝,不管她有多美,都难免让人觉得诡异。湖心亭中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美人靠上一个纤瘦的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弹琴之人,如同看着自己倾慕的心上人。
听书背脊发凉,浑身寒毛直竖,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观察。
一曲毕,弹琴的粉衣女子站起身,起身坐到另外一个女子身边,温柔地将她揽入了怀中。听书见到此景,心里说不出的膈应,踮着足尖站在她们所处的湖心亭顶盖上,眼不见为净。只是,为了搞明白她们在做些什么,他还是不得不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
“公子,你的怀里真暖。”
“不是我暖,是你太冷了。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此处四面透风,难为姑娘还能听在下弹琴了。”
“公子言重了,奴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冷。”
“即便如此,在下还是会觉得心疼。姑娘这样的女子,便该是养在闺阁之中,不受风吹雨打,不经风霜雨雪的娇客。若是姑娘不介意,可愿意光临寒舍,咱们可以继续听曲儿。”
一阵寒风卷起听书的衣袍,脚下湖心亭肉麻兮兮的对话顿时没了动静。听书迅速反应过来,脚下一踏,登时退到了湖面上。粉衣女子紧跟着他蹿了出去,跟她“你侬我侬”的女子软软地靠在美人靠上没了动静。
看着粉衣女子露出的尖利指甲和毛茸茸的耳朵,听书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狐妖。”
听书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粉衣女子嗅着他身上的气味,缓缓收敛了攻势,和听书相隔十来丈,相对站立在冰面上。
“既然是同类,我们就没有必要大打出手了吧?这个猎物是我看上的,你就不要觊觎了。”粉衣女子媚眼妖娆,柔声劝告,似乎是一片好心。
听书却没有听她的,挥剑而上,半点不留情面:“真可惜,我最恨的就是狐妖。”他本是生于棕狐族群中的一只赤狐,却因为毛发之色与族群不同,他的母亲被同族绞死,他也被驱赶出族群之外,独自流离,差点也没了性命。是以他是狐妖,却恨狐妖。
粉衣女子柳眉一竖,脸上的笑意再也不见,转而成了狰狞,不躲不闪地迎了上去:“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两人在湖面上你来我往地缠斗在一处,不曾注意到湖心亭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迹。寒风吹过,只余一地瑟瑟。
楼半夏和良棋躲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像两只好奇的猫一般张望着。从屋顶的角度看,整个湖面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