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正三四十岁的年纪,正当壮年,面容冷峻,有种铁面无私的感觉。午间他还在皇宫中参加了中秋宴,还得了萧长风几句夸赞。然而到了晚上,他便失去了他最疼惜的女人。苏方正背着手站在尸体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布满了红血丝。
在苏方正身后还站着两个女人,此时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苏方正的正室夫人和另一房小妾。
在与苏付氏一同前来灯会的几位女眷的协助下,侍卫们已经开始清理现场的人群,无关人等都在登记之后被驱离了现场。
姽画回到千鲤湖边和楼半夏等人会和的时候,侍卫们也差不多清查到了这里,是以他们很快就被放行了。离开之前,楼半夏略有深意地看了苏方正那位娇滴滴的小妾一眼。
萧煜一直注意着楼半夏的表现,自然不会错过她这个眼神:“你发现了什么?”
“你自己看呗。”
萧煜回头仔细地在苏方正周围扫了一圈儿,仍未发现什么不妥。正当他要移开目光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侍卫穿过了某个女人的身体——那个女人是鬼!萧煜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眼神转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萧煜背后一凉,这个女鬼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以及不甘心。
“那个女鬼,不会就是被烧死的苏付氏吧!”萧煜压低了声音在楼半夏耳边问道。
楼半夏微笑:“我怎么会知道呢?”
萧长风注意到他们俩鬼鬼祟祟说着悄悄话,便凑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悄悄话,”萧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您该回宫了,外面太危险了。”
萧长风倒是没有再反驳,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太任性。况且,一连两起命案,恐怕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有折子送到他面前,甚至,直接去找他哭诉也有可能。
萧煜一路跟着楼半夏等人回了牵情阁,他们回去的时候,碧蕊正抱着季阳在堂厅里转悠。季阳趴在碧蕊背上,无精打采地哼哼着。见到楼半夏他们回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子。季阳年纪最小,修为最低,对毒药的抗力也最低,难怪难受成这个样子。
碧蕊已经给他吃了解毒药丸,但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良棋和姽画的情况倒是好一些,只是不停地跑厕所而已,但这也足够难受的了。
“阿煜,能不能现在就帮我找个精通毒药的御医过来?”楼半夏让姽画靠在自己肩上,抬头看向萧煜。
萧煜强忍着将姽画撇开的冲动扯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于是,本该在家里和妻子孩子和和乐乐过中秋的王御医,便被拎到了牵情阁加班。
糖桂花还剩下大半,王御医从药箱中取出许多瓶瓶罐罐,兀自忙活着。拉肚子的几个吃了王御医给的解毒药丸,症状有所缓解,一个个地盯着王御医。
半晌,王御医终于抬起了头:“根据老夫的鉴别,这糖桂花里混杂了大量夹竹桃枝叶。”
夹竹桃全身有毒,可入药,但不可直接食用。中毒初期会有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泻腹痛的症状;进而产生心悸,脉搏细慢不齐,四肢麻木,口中流涎,眩晕嗜睡;更严重者,则会瞳孔散大,便血昏睡,以至抽搐死亡。(资料来自百度)
“果然是顾林氏居心不良!”姽画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王御医收起瓶瓶罐罐:“按照这个剂量,中毒之人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必死无疑啊。谁吃了这些糖桂花?快让老夫瞧瞧!”
“这就不必了,多谢王御医跑这一趟。”楼半夏微微一笑,“天色已晚,今儿外面也不太平,萧煜,你送王御医一趟。”
萧煜在楼半夏腰间挠了一把:“你也是个过河拆桥的!”虽然如此说,萧煜也知道楼半夏是想将他支开,毕竟这件事可能会触及到灵师一族的灰暗面。
王御医受宠若惊,一出门便连连推辞萧煜的好意。他只是个御医,可担当不起摄政王亲自相送。
萧煜:“王御医,你多虑了,本王正好也要回府,顺路而已。”
王御医眨了眨眼睛,似乎还真是这样。结伴而行,要比“送行”好接受多了。
良棋狠狠地瞪着余下的糖桂花:“老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在场的女性都冷冷地看着他,良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往听书身后缩了缩,小声地道了歉。
姽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顾林氏现在已经死了,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人性本就是这么肮脏,你们还有什么误会吗?”听书凉凉地开口,“不过,的确是该给她一些惩罚。阿棋,你有什么想法?”
良棋撇嘴:“她不是很在乎她那张脸吗?那就让她生生世世陋颜不堪好了。”
“这有什么,阿棋你还是太善良了。”碧蕊突然开口,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不如让她生生世世都经受美貌变枯颜的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变得丑陋不堪,才能让她更加痛苦。”
看着碧蕊的眼睛,良棋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好……”
灵师的诅咒,要比一般的诅咒威力更为强大,且只有灵师能够解开,其他人纵使是以魂为祭,也动摇不了诅咒。果然是灵师一族避世太久,当年灵师扬名天下之时,谁人敢辜负灵师?
诅咒之事暂且放下不提,中秋之夜两起命案,足以引起轩然大波,遑论一起是在人群聚集的灯会于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中秋节后一天,朝官本该休沐一日,却因此不得不打起精神照常上朝。
萧煜对昨夜离开现场时所见到的那个女鬼耿耿于怀,他总觉得,那个那女鬼应该就是被烧死的苏付氏。她满目仇恨地站在苏夫人身边,难道是苏夫人促成了这一惨案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