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便是贾莲,贾府最小的庶小姐,几天前因“病”身亡。
贾莲的尸体被搬出箱子,她身上的衣服应该还是新的,淡粉色的襦裙,十分鲜嫩可爱。但穿在死去的贾莲身上,再可爱也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仵作给贾莲验尸之后发现,贾莲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死亡原因应该是中毒。她面色安详,甚至带着些许微笑,可见她在死前并没有感受到痛苦。仵作判断,她吃下的毒药里放了大量的麻醉散,毒药发作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魏侯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贾莲的尸体:“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自己想不开寻死吧。而且,她也不可能在不被大人知道的情况下拿到毒药和麻醉散。贾莲被人毒死,贾家人却隐瞒不发,说她是病死的。这里面,不是太奇怪了吗?”况且,在毒药中加麻醉散让中毒之人没有痛苦地死去,难道是凶手的仁慈之心作怪?
萧煜拦住正要离开的楼半夏,转头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让贾福过来。”
原本,魏侯让人进屋去搬尸体的时候,贾福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拦下。萧煜吩咐下去,贾福便被推搡到了萧煜和魏侯面前。
都不必萧煜和魏侯恐吓,贾福便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额头抵在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贾莲到底是怎么死的?”魏侯揪着贾福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贾福浑身颤抖得厉害,错眼间,他对上了楼半夏似笑非笑的眼神,瞳孔顿时一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后退,魏侯都险些被他拽得跌在地上。
无论魏侯如何逼问,贾福都拒绝开口,贾府其他的下人都一脸迷茫,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到这时候,众人才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整个贾府,除了贾福之外,有头有脸的得用下人都不见了,现在留在府里的,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仆妇小厮了。
是凶手将他们都带走了,还是他们自己走了?
找不到其他有可能知道真相的证人,魏侯只能暂时将贾福关入大牢,同时发榜寻找贾府失踪的下人们。
就在第二日,有人来报,城外的乱葬岗中有几具尸体,与他们要找的人有些相似。之所以说有些,是因为这些人都被肢解分尸了,头都被从中间劈开,再加上腐烂,很难辨认完全。
仵作在验尸过程中确定,这些被扔在乱葬岗的尸体与贾家人的尸体是被同一个人杀害。虽然他们的伤口不尽相同,但手法上十分相似,且用的应该是同样的凶器。
不仅如此,尸体中都发现了同样的毒药,并且,与杀死贾莲的毒药也是同一种。只是他们没有贾莲那么幸运,吃的毒药中没有麻醉散,他们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另外,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生前造成的,当然也包括被拆卸身体的部分,都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
“咦,蔡叔可以不要说了吗,怪吓人的。”
说话的是守着义庄的老人的孙子,将来,他便是下一个守着这个义庄一辈子的人。即便如此,他现在似乎还不能淡定地面对某些尸体。
凶手以残忍的手段杀死这些人,似乎是在蓄意报复。贾家人和这些得用的奴仆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失踪的贾佳,又身在何方,处境如何?
想到贾佳,魏侯不由得想起楼半夏来。
“萧煜,烟琴公子找到贾佳了吗?”
萧煜敛下眼睑:“我今日还不曾见到她,无可奉告。”
魏侯咧开嘴:“那我们一起去一趟牵情阁,我早就想进去看看了,可惜一直找不到理由。”
楼半夏在拿到断成两截的玉簪的时候,便知道贾佳的情况并不太好。玉簪断裂的端面参差不齐,拼接在一起之后也会有一个明显的、不寻常的弧度——它是被人硬生生折断的。并且,在玉簪上残留的贾佳的气息,让楼半夏感觉到不舒服。
贾佳,一念成魔。
直到那个时候,楼半夏才明白,贾莲说的,要贾佳不要因为她的死亡而感到愧疚,是什么意思。是贾佳杀了贾莲,贾莲的死,也将贾佳逼入了黑暗的深渊。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知不知道贾佳身在何处?”魏侯有些着急,死了这么多人,他如果不能尽早破案,恐会叫人拿住把柄,说他漠视人命。
楼半夏的手从火盆上掠过:“我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快告诉我们呀!”魏侯瞪着楼半夏,几乎想要上前掐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几下。
“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你……”魏侯一噎,竟无言以对,“你不讲理!”
楼半夏淡淡一笑:“我还就不讲理了,你待如何?”
魏侯气愤地看向萧煜,萧煜低眉顺眼地喝茶,对魏侯控诉求助的目光,只当做没看见。
“烟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绝非儿戏。贾佳是这起案件中的关键人物,他的下落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魏侯语重心长,仿佛劝说任性的孩子迷途知返。
毕巧看不过眼,呛声道:“若是没有我们,你们这案子还查不了了不成?”
魏侯瞪眼:“这是查案的手段,你们既然知道贾佳的下落,就应该配合我的调查行动。”
“呸,”毕巧啐了一口,“多大脸。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想知道贾佳的下落,拿东西来换啊。”
“行了,”楼半夏敲了敲桌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现在的贾佳十分危险。你们去找他,反而会让你们都处于危险之中。你且稍安勿躁,我会设法让贾莲与他交涉。若是贾莲也无法让他回头……总之,我会把贾佳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