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虎带着队伍在蕲州城里抢掠一番后,继续南下。
话说麻城县城里有一家大户姓梅,叫梅明,手下有一个豪奴叫做汤志。
说起当时社会上的养奴之风甚盛,不止是大户人家,就是新富起来的人家,手里有了几个钱,买地之外就是买奴,稍有点钱的人家,家里没有个奴仆做事,那都是说不过去的。
而大户人家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大户人家往往要么有功名,享受朝廷的特权,要么家财万贯,勾结官府,甚有势力,因此除了自己买奴之外,还有许多没有势力的农民带着田地投靠为奴的。所以,每家大户家里都至少养着百十号奴仆。
这些奴仆大部分都被大户派到田地庄园里劳作,种地,酿酒甚至经营商业,也有的被用在家中照顾老爷太太少爷的日常起居,负责庭院洒扫,日常杂役等。
不管从事哪一类事务,这些奴仆的地位都很低下,主人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甚至打死了也顶多赔两个钱了事。而且这些奴仆往往一日为奴世代为奴,一代一代传下去,地位低下,受人歧视。
若说早先卖身为奴和投靠为奴的那些奴仆们因为当时的形势所迫,多少还感念些大老爷的好处,可是他们的后代一代代下来被人奴役歧视,不免心有不忿,若是国家法度尚存的时候,还不敢如何,而此时天下大乱,流寇横行,不免心生别念。
这汤志便是大户梅明家中负责照料家庭起居的一个贴身豪奴。这汤志平常日子里借着梅大户的势耀武扬威、横行乡里倒也威风得紧。
只是在外边威风过了,回到宅子里,不免还要受到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的气,心里偶尔也不免有些不能平衡。
而且,自己既然这样威风,却因为奴籍的身份,还是不免被一些穷的叮当响的良民取笑,就更加心态不能平了。
他呢便久矣有了个脱籍的念头。
按说他们一家已经在梅府里伺候了五代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要脱籍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曾经旁敲侧击的跟梅大户提了几次,但梅大户总是装作不明白,不予理会。
在梅大户也许是爱惜他的人才,不愿意放他出去,使自己少了个得力助手。
但对汤志来说,这就像身上套着一具透明的枷锁,你不留意它就像没有,可是你一旦留意到了,就怎么都觉得别扭难受。而且这种别扭难受与日俱增,最终变得忍无可忍。
这一阵子,关于流寇张黄虎要来攻城的消息一直在麻城里流传。麻城里的各个大户都人心惶惶。梅大户也不例外,惊惶之下,心情也大坏,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但汤志一心想着脱籍的事,竟然把平日里察言观色的看家本领都忘了。
这天,又跟梅大户提起脱籍的事。许是因为前几次旁敲侧击梅大户都没有理睬,汤志实在是急了,这次竟然直接跪下求梅大户恩典让他脱籍。
此时,梅大户刚刚和他从茶馆里回来,在茶馆里梅大户和其他几家的大户交流了最近关于张黄虎的消息,商讨应对之策,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是不得要领。
回到家中的梅大户此时正是又忧又惧,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