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泰城她也与陈坤对峙过一番,那时候他从自己身旁经过的一霎,她便敏锐地嗅出了他身上别样的味道。而在言烁闯入血影楼的时候,她隐隐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十分熟悉,霎时他却认不出在哪里曾经遇过。
然后适才就在他现身不久后,那股香味再次飘来,加上他一身高强的功夫似曾相识,蓦地竟把柳轻非当成了目标,切磋之时一如上次两人的短暂打斗,因而她才有了最终的断定。
“常人不会嗅得出人身体散发的味道。”言烁眼神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一脸好奇地望着零的美颜。
零唇瓣扬起了一抹蔑笑,不是对言烁,更不是对在场的任何人……
“哼,的确,不是常人能够嗅出的。”
如果你也曾经被人强迫训练嗅觉的敏锐,被人残酷地冠以冷冰或或火灼,如果被人动用无麻醉的手术刺激鼻腔的嗅觉能力,你也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
柳轻非望向零的双眸添了几分柔意,虽然零为说出口,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也与她曾经的“杀手生活”生活有关。当下他当着众人的面走至了她的身旁,旁若无人地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中。
虽说零在被他搂着三秒以后便挣脱了身子,但是他们不顾礼仪相拥的一幕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凝起了眉毛,除了小翠和流火。
“咳咳。”
就在这时,皇帝深沉地咳了两声,在吸引到零的注意以后,他脸露严厉地质问了一声:“凤舞,今日你倒是有多少的事情是朕所不知道的!”
实在是叫人难以不气恼啊!
零转过身去面向着皇帝,抬手阻断了夏洛和柳轻非的欲言,语气轻缓地说道:“父皇,凤舞虽是带着复仇之心的一介女流,但凤舞并无隐瞒和伤害父皇之心,这父皇是知道的。”
“虽是这么说,但如今你倒是告诉朕,这一趟的混乱局面,朕该如何解决!”
皇帝的面上余怒未消,显然这一次,他倒真的是耍起了皇族的威严,丝毫不给零机会,像是铁了心要逼迫零思量法子。
零黛眉微微蹙起,脸上冷漠之意添上了几分。
若是在从前,她或许早已不屑地抽起短刃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了,但是长时间的接触以来,皇帝确实是对她甚好,那种亲密似乎就像是上天给她亲情的补偿一般,甚至超过了宫中其他的皇子公主。这一次,她是真的做的不对么?
见佳人蹙起眉头,言烁的脸色顿时也冷了几分,瞥向皇帝的眸光闪着些阴冷,“伴君如伴虎,我不懂你为何要待在皇宫。”
她的身边不乏帮手,不说柳轻非诡异的武功和背后庞大的杀手组织,就是夏洛也是拥有着皇朝大部分的财产,家财倾世,若是只要复仇,那么干脆一些全数杀绝不就是一件容易事么?他实在不懂。
龙皓远在听到“伴君如伴虎”几字以后,脸上的神色蓦地变得黑沉了几分。皇帝听及则是眉头拢在一块,倒是没有出言纠正。
夏洛瞄了言烁一眼,在一旁平静地道了几个字:“她要的不仅仅是复仇。”
柳轻非却并未言语,仅是一双妖魅的眸子泛着柔情地望向自己中意的佳人,脸色一派沉静。
就在市内陷入了一阵沉思以后,小翠和流火皆是不谙世事之人……和兽,脸上有着的仅是不解与迷惘,只晓得此刻气氛的沉重。
静默了好一阵,零才稍稍扬高了美艳的脸容,冷艳的容颜上有着一阵寒凉之意,“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早点结束吧。还请父皇下旨,抄了独孤峰一族,就以觊觎皇位,大不敬的狼子野心一名。”
“抄家?!”
在场除了柳轻非毫无惊讶、言烁毫不在乎以外,所有人的面上都有着明显的惊吓之感。
不只是惊诧,是惊吓。
自古以来帝皇处决全族抄斩之例并不少见,但就这么突然地说要下令抄斩一个皇族除皇室以外势力比较强的家族,可不只是嘴上说的这么简单啊!
皇帝带着九分的诧异,持着一般略带踟蹰的嗓音,“凤舞,此话可不同说笑。朕晓得独孤家族对你的压抑与迫害,但是就这么贸然便说要下旨抄家,凭右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零缓缓走上前去,莲足带起了她一身飘逸的衣袍,“凤舞知道。所以凤舞才建议父皇以‘意图篡夺皇位’一名下旨。”
“但这不是儿戏,傲雪……皇妹,且不说独孤峰控制着我朝大部分的财产,就是独孤晔也有着不少佞臣支撑,凭空捏造可不是一条好的路子。”龙皓远严肃地站上前来,眸中没有丝毫说笑成分,语气十分的沉重。
倒是一旁的夏洛在边上沉思了一阵,随后便蓦地插了一句话,“若是我夏家能够帮忙牵住皇朝的经济命脉,吃下大部分的独孤家财产,那么即使独孤家失去了势力,整个皇朝内部的经济也不至于崩溃。”
皇帝和龙皓远听罢,带着肃意互觑了一眼,均陷入了短暂的思量当中去,好一阵子都没有做出回复。
雅居之内烛光荡漾,今日确实是个多事之日,不仅是一场婚宴,尔后是一场混乱的宴席,再最后便是所有要紧的人均窝在了这么一个不算宽敞的雅居内商讨着大事,短时间,就是现代多方国家领导会谈恐怕也无法马上下定结论罢?
“凤舞没有说要凭空捏造。”零眨了眨眼,美眸带着些许勾人的媚意,在皇帝身旁柔然坐了下去,一张美颜定定地望着皇帝和龙皓远,“凤舞的意思是,揭发。”
龙皓远瞬刻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独孤晔当真想要篡夺皇位,抢夺父皇的江山?!”
“不,我并没有这么说。”
“但是你不是说……”
零淡淡地瞄了眼正在深思的皇帝,美眸中散发着隐隐的光芒,“想必父皇已经查到了前些日子在泰城时候的暗杀并不是意外,更何况,”她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凤舞和太子身陷的那场大火是天地堂的人所做,而天地堂……与独孤峰合作。”
话已至此,皇帝一面聆听,眸色一面加重。
“你的意思是,那场大火不是独孤峰要置你于死地,却是要取本太子的性命?”龙皓远满眼诧异。
“不。”朱唇微微一张,零的语气添了几分神秘,“那场大火本应是要烧死我们所有人,包括父皇、太子和母后。”
“什么?!”
皇帝蓦地拍桌而起,脸上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不会这般狠毒,绝不会想让朕死去!”
皇帝的行为和话语及其激动,让那站在一旁的龙皓远也为之感到不可思议,但更让他在乎的却是他话语中那带着些隐藏含义的此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颇带些着急地询问道:“父皇,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些刺杀是谁人指使的?!”
自从微服出巡回来以后,龙皓远便被皇帝派往处理一些朝政上的旧闻旧患,根本无暇去调查刺杀一事,也不知是错觉亦或是什么,他隐隐感觉到皇帝有意阻挠他去调查一切。
再加上近日他的话,可以断定,皇帝的确是在隐瞒一些事情。
皇帝冷凝着一张龙颜,撇过头去,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历年来在皇宫政权里头,最让人头疼,最让人为之觉得寒心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派人刺杀你们,决意要夺取你们性命的人是你的血亲——三皇子。”柳轻非轻缓地踱到零的身旁,凉凉地说了一句,道破了皇帝沉默的僵局,却又同时在龙皓远的脑袋中炸开了一个血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