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听,一定要记住哦。”蕙绵才不理他故意的打击,依然满是自信道。
女子才学笛,吹奏起来很是缓慢,幸而她选的这曲是比较舒缓的,并没有多少紧急的节奏。她一边吹着,注意到了他落在她手指上的目光,便对他笑了笑。
“怎么样啊?”一曲毕,她期待的问道。
“技巧不足,震音、颤音、滑音都没有,只是一般。”男子深思一番,才满脸认真道。
“你不知道我才学习吗?哪来那么多技巧可用?”蕙绵三秒钟变泼妇,她满心期待的是他问这曲名,或者要求与她合奏就更好了。
“这就生气了?”萧悦行不慌不忙的笑了笑,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技巧虽不足,却是感情慷慨。很好听。”
“慷慨?”女子追问。
“感情充溢。”男子笑着解释。
“这曲是什么名目?”他看着女子,继续问道。蕙绵的余火被他这一问,暂搁。
“这是我特意为你吹的,你猜。”
“难怪感情慷慨。”萧悦行继续调侃,蕙绵直笑不语,他又道:“可是这曲名我如何猜得,就算我猜对了,你若说错,我也无法辩驳不是?”
“等你实在猜不出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我若一直猜不出来,你又一直不告诉我,我不是要猜一辈子?”男人满脸不同意,其目的显而易见:现在就告诉我吧。
“如果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还是猜不出来,我就告诉你。”女子一脸坚定。
“总要有些提示。”男人继续讨价还价。
“是说遇见你后,我的感觉。”她同意给提示,便笑道。其实蕙绵只是将记住的一首流行歌曲,吹了出来。
“什么感觉?”萧悦行听说,忙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对他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对我什么感觉?类比一下不就行了?”她间接地回答道。
萧悦行的脸色却突然间有些发白,他对她什么感觉?难道是那样的又厌又喜,或者说是如今的因为愧疚而要好好爱她吗?
“缘。”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低声喃喃道。
“近了。”蕙绵笑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只是看看你是否跟我想的一样而已。”她笑他苍白的脸色。
“我只是担心,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他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缓缓道。
“你的答案我很满意,最中心的那个字已经出来了。”
离乱站的远远的,那些话却像是响起在他的耳边一样。但这时走来了几个人,他也顾不上这样的暗自伤心了。
“参见王爷。”离乱对若庸半跪见礼,并没有理睬他旁边的黎莫如,还有萧悦薇。
“二少爷。”他站起后才对稍后一些的宫挽月打了声招呼。
萧悦薇今日是特地堵的宫挽月,他们又在途中遇见了若庸两个,于是宫挽月提议同行。几人远远的听到了笛声,便循声而来。
萧悦薇一见那边的坐着的两个人,登时不满意了,往常听有人跟她说她哥哥与楚家大小姐过从甚密,她还不相信。今日见了,不知怎么的腾起一股火。
“哥,你不是同友人一起去登山吗?怎么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女人怒火冲冲的上前质问自家哥哥。
“薇儿,你住口。”
“萧悦薇,别忘了你的闺秀身份。”
萧悦行和宫挽月一起开口,宫挽月是不喜欢她说到“这个女人”时,那种鄙视的语气。而萧悦行之所以呵斥妹妹,有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她的前一句话。
他出门时确实说的含糊,因为妹妹与她的对立,更多的是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家人的疑问。
“绵儿,我只是……”他又立即向蕙绵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蕙绵正要点头,说理解。
“薇儿,你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今天又是节日,不要弄的这么不高兴。”黎莫如这时连忙安慰有些愣怔的萧悦薇,一边又不着痕迹的看着那个男人。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而去追求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满足她的呢?看着近处的男女,黎莫如的心中忍不住的高兴。只有她知道那个秘密,那个他为了自己的秘密。
萧悦薇没有把黎莫如的安慰放在心上,只是眼眶有些红的看向挽月。从她有了少女的心事起,他就一直是她心中的男子。
可恨当初,她主动与那个女人交好,希望可以有机会出入楚府,多接近接近这个表面上挂着笑容,内心装着悲伤的男子。
但是那个女人知道她的心事以后,就不止一次的在大厅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弄得她不得不在那段时间里渐渐远离他,后来又听说她要嫁给他的传言,她对蕙绵就更恨得咬牙切齿了。
今日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呵斥她,还有哥哥……
“挽月,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况且我又没有说她什么。”悦薇不敢唤他唤的太亲近,只能随着其他与他交好的女子一样唤他。
她像是质问,从船上那一次时她就想问了。
“再说一句,不要怪我不客气。”宫挽月听了她这一句话,连忙看向蕙绵,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把目光放在这里。于是心中更恼,语气也更加不好。
“你,你。”萧悦薇说不出话,捂上嘴巴跑开了。黎莫如回头看了看萧悦行,提步追了过去。
萧悦行犹豫了一下,没有走开。“你去看看吧,我这里没事的。”蕙绵笑了笑道。
萧悦行看了看一旁的离乱,终于点了点头,“我很快回来。”他说过,运起轻功离开。
见他走后,蕙绵便低下头摆弄手中的笛子。她一点都不想和那两个人说话。
“王爷,挽月先行一步了。”宫挽月大声的跟若庸请辞,却失望地发现那个女人还是没有朝他看一眼。
若庸有些心不在焉,点了个头,没等挽月离开就过去石桌边坐下了。离乱随即跟着,站在边上。
宫挽月向那边看了一眼,都说过要走了,留下也不好意思,便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
若庸坐下好一会儿,蕙绵也不抬头,也不答话,只当不存在这个人。看着眼前的女子,若庸却是想起了前几日在那些大户中飘起的一些传言。
黎莫如曾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暗示过,开始时他只当是传言没有理会。却不想没过几日,流风以及飞卿还有楚府的侍卫首领都开始或明或暗的惩治那些地痞。有的丧命,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时他就有了怀疑,动用了自己暗卫调查以后才发现那传言竟是真的,她出事了。
想起这些,他又看向那个女子,鬓角的一朵菊竟让她多了几分妩媚。他真不知道,还有那个女人能把菊簪出妩媚的感觉?
蕙绵察觉到那人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间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她站起身来想离开,又怕与他走岔了,更怕再遇到萧悦薇起冲突。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去了反而不好。”见她要离开的样子,男子也起身,开口道。
离乱看着又不满意起来,刚想劝她离开,女子却又坐了下来,依旧不时地拿着笛子放在唇边吹两声。
“你在同悦行学笛?”若庸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蕙绵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刚才是你吹的吗?很好听。”男子一点儿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道。
这次女子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他说还不太好。”她错开眼眸,有些故意道。
“我听着,很好。”他却不以为意,带着些笑意,缓缓道。
蕙绵不说话了,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意思。反正她觉得她与这个男人磁场不和,听那些绑她的人说的话,雇主不是黎莫如就是金盛华,怎么着都与这个男人有着匪浅的关系。
她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好乱说话,况且有流风一直追查着,她想雇人恐吓她的那个人现在一定很恐慌。所以她也不准备插手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男子没有安静一会儿,又问道。
“没什么。”她又看了他一眼,道。
“你最近,好吗?”他迟疑再三,终于有些艰难的开口。他的人也一直在查幕后主使,但是他却不怎么关心那个,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女子怎么样。
“什么?”
“噢,没什么。”男子连忙否定,她疑问的目光让他觉得问下去只显着自己的无聊。
蕙绵一开始确实不明白,看见他有些闪躲的眸色才有些恍悟。感受到身边离乱的紧张,她更加确定了他问的是什么。
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最近很好,没事。”女子微愣了下,淡笑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看见她不解的目光,若庸又补充道:“担心左相的身体。”
男子一句话说的乱之又乱,蕙绵听了又觉着好笑。
两人又略略谈了一会儿,才见萧悦行和黎莫如并肩走来。蕙绵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时,心中有些不舒服。
“薇儿不舒服,先回去了。”黎莫如未走近就这样道,不知是对谁说的。
萧悦行看见对桌而坐的男女,心中有些酸酸的,特别是若庸眼中还带着的笑意。黎莫如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她不着痕迹地扫了悦行一眼,随即笑着上前。
若庸的心情因为这两个人的到来,变的有些阴沉。
萧悦行走到蕙绵身边,占有性的握住了她的手。“多谢王爷能在这里陪着绵儿。”他对若庸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道谢。
若庸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阴沉直接从心中移到脸上。“悦行,你谢的未免太过稀奇了。”他不喜道。
“王爷,悦行和姐姐就要定亲成婚了,这代谢也是应该的。”黎莫如笑着道,声音中带着些调侃与自得。
这下,萧悦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刚才他与黎莫如一路走来,所说的也只是在她身上发生了那种事,而且有一部分还是因为他,他会尽力去爱她的。
在自己心中存在了那么多年的女子面前,他下意识地说着那些无奈的话。
可是一见她与另一个男人谈笑时,他立即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是多么欺人与自欺。四个人在一起没说三句话,气氛就僵了起来。
“绵儿,我们走吧。”萧悦行不想再忍耐这奇怪的氛围,跟女子商量道。蕙绵点头同意,他便又向王爷行了一礼,告辞道:“王爷,我们不打扰了。”
黎莫如看着那个低头告辞的白衣男子,突然间觉得他很陌生。她觉得其实他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愧疚吧。
“你怎么不高兴?”下山途中,女子晃了晃手中的大手,问道。
“只是有一些,薇儿她,被我母亲娇惯坏了。”他看着她道。
“我知道,我没有生她的气。她不喜欢我,就说出来,这很好。最可恨有的人,明明十分讨厌我,还要装成很好的样子。”她牵着他继续下山,一边说道。
萧悦行听了,脚步重的有些迈不起来。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当初的目的,那该怎么办?不,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绵儿。”
“嗯。”她看见他的脸色更差,便有些担心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
“你不知道吗?”
女子突然间的娇羞,让他那种焦虑顿失。
“我想听你说出来。”
“有病。”
“喜不喜欢?”
“喜欢,而且有点儿爱你了。”
她看着他,有些大声道。
萧悦行笑了起来,然后把女子抱入怀中。“你要记着,我也喜欢你。”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为什么要我记着?”她有些奇怪,这个老古板怎么突然间什么也不顾了?
“因为我记性不好,容易忘了。”
男子放开她,半玩笑半认真道。
“你是找打,喜欢一个人也是能忘了的吗?”她不客气的一掌啪的一声拍在男人胸前。
男子趁机抓住了胸前的小手,不再放开。
后面的四个丫头先是装着没看到、没听到,到后不得不咳嗽提醒那两个人。离乱则已经落在了四香的后面。
今日虽然没有做什么,但离乱却觉得累极了。山上的茱萸味儿,更加加重了他的疲累。他觉得,或许从今年起,重阳节就是他最讨厌的一个节日了。
“小姐,属下先告退了。”一进府门,离乱就抬剑抬剑告退。他赌气似的说出了这样生疏的、主仆有别的话。
蕙绵怔了怔,他这是生气了?反正他一这样与她划清身份的界限,她就知道他有问题了。她暗咒了一声,你们像个尾巴似的跟我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呢。
不过她却生不起来这个人的气,他对她是绝对的绝对的好,她是知道的。
“你先过来些,等会儿再走。”她转了转眼珠,要男人过来。直通正厅的宽道上没有仆人,只有门口两个守门的下人。
离乱看了眼,才走近女子身旁。
“你太高了,低一些。”她笑道。
男子不明所以,依言微屈身。蕙绵从袖口掏出一朵深紫色的花斑菊花,簪在了男子束发的银冠一边。
“好了,这才像九月九登过山的样子,不要生气了。”她笑哄着男子,心里却在抱怨,又不是她让他生气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他好奇,因为他一直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让夏香去买的啦。”
离乱这才想起,中间夏香确实离去过一次,他却没有注意到是她因为什么离开的。
“你回去吧。”女子开始赶人了,然后就要回自己院里休息。
“嗯。”离乱应了一声,看着女子走了,才笑着离开。
男子从来都不会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好打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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