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老子说的?他怎么不敢亲自来!”一句话重新挑起了她的怒火。
“闭嘴,他是我爹。”他敛眸,眸内一汪暗潭,酝酿着嗔怒。
“呵呵呵,对啊,你跟他本来就是一家人,我在这何苦自讨没趣呢,呵呵……”
“别闹。”他一手拂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略显温存,唯独少了平日的痞气。
偏不如你意!
她狠狠咬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轻轻地掰开了嘴。
明明被咬得如此疼痛,他却只是气定神闲地从容吩咐道,“照顾好……少夫人。”
“是。”
……
“碧儿,来,你幼时最喜爱的燕麦粥,我给你做了。”
端上一碗满当当的香粥,他就屏退了所有下人。管事有些奇怪:老爷虽说毒死这女人,可这一介女流能反抗到哪里去,哪里用得着这比平时还大的碗做了这么多……不过也是,少爷谨慎些是好事,万一那女人一番折腾后给弄洒了些,也不怕她不咽下一口。
她狠狠地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她的恨:“贼人,父子贼人,狼狈为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乖了,我亲手做的呢。”他自顾自地捏住女子的下巴,掰开她的牙关,温柔地喂了她几口,“来,对,像这样,张嘴。”
“咳咳咳!孙喻舟,你不得好……”女子痛苦地蜷缩,嘴角沁出血来,噗的一声吐血倾倒,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顺势揽过女子,让她倒在他的怀里。
“你还不明白吗……可终究,回不去了。”
一刹那,她收住嫉恨的目光,陡然瞪住双眼,亲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手优雅地端过碗,仰头一饮,喉结滚动,吞咽声在耳畔无限地放大。
他潇洒地移下碗。
竟是一滴不剩。
她惊恐地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你该明白的。”他苦笑,伸手盖住她的双眼,
“好了,放过自己吧。”
须臾之后,血色溅红了男子月白的衣袍。
面上的遮盖一松,眼见之处刹那鲜红,然而,她清醒地知道,这不是她的血。
他忽然艰难地撑起身,凑近她的脸,凑近那嫣红的唇畔,然而,触感只是一擦而过,他倒下了。
州哥哥!
明白了,她明白了!她何时不曾期待与臆想过这份感情?
够了,全都够了,她再也不想这般压抑了。
血与泪混合交杂,她凭着最后一道神识,搂住男人将要倒下的身躯抬头凑了上去,与他凉唇相印。
却再也没有昔日缠绵的回应。
至人光俗,大孝通神。横亘在父亲与情意之间,他最终还是做出了两全的选择。
尽管这个两全,对于双方来说都不太如意。
他姓孙。
亲手下毒葬送了她,不枉他当了孙家后辈一场,却也是亲自服了毒,为她殉了情。
他的立场,明眼可见。
亲手喂毒,也许是想让她能走得顺畅一些吧。或者,也是想在她眼前,证明自己的心意。
毕竟这样,也不算遗憾。
但是唯一确定的是,他早就参透了自己,从那一碗燕麦粥就可以看出。
双份的,自然就要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