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释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令她腿肚子颤抖,不由得向前跌走了几步,她哆哆嗦嗦从裙腰里解开荷包,摸索一番后送入口中,嚼了几根回仙草。
往常闲趣之时她也会口嚼麦芽,样子分明别无二致,此情此景却生出了一种违和的美感。
祝夫人用力捂着嘴,她看得快要崩溃,奈何她泪流满面却也无能为力。
祝明宴阖眼,心念: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气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鍊液,定慧生安。
“急宣灵宝旨!”念诀者终于是她,一声清亮的高喊几乎穿云破空!
两道阵法倏地重合分别向相反方向旋转,走纹脉络与笔画勾稽关系重组,似要相融,咻的一声光晕向四边褪散,景象光怪陆离。
“竟是解了!”
欣赏着这生平难得一见的阵散的景象,一人振臂高呼。
众人:解了?不对……唉,是了,老夫人终究是手下留情,收回阵法了么?
平庸者松了口气,尊者则若有所思。
恐怕只有老太太自己才知道,这阵法她并没有收,萧老夫人眼色深沉,面上尴尬又微微讶异。
只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宗师趁着空子,挥出几道阻经诀,祝明宴还没来得及收势调整,突然气血翻滚直充口鼻,随着几道气诀猛攻过来,她顿时侧倒在地呕血。
老太太用力瞪眼,气急败坏地抄起粗长的柚木拐杖朝宗师砸去,砸中了个愣头青,骂道:“丢你个憨憨!怎地还嫌不够乱!”
一道身影从祝铭身边蹿出,一把抱住孱弱的女孩。祝明宴脑袋用力蹭了蹭女人的前襟,“娘……”
女人转头对着众人,音带哭腔却咬字清楚,“够了,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太过了!”
“……”
“我可没设计这么一出,谁叫你们配合得这么好哇,你们、你们哪知道老太婆我心肝都在颤啊。”老太太一脸痛心疾首。
几位老伯低声交谈道,“可不就是假戏真做了么……”
医官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看这情形顿时审时度势上前救治,扯了佯装,不敢耽误一分一毫。待认清形势,丫头婆子们的心像巨石落地,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无情了,太凶狠了,太可怕了呢。”
“是的呢。”先前倒地晕得不省人事的丫头,此刻却蹦哒得比谁都活跃。场面虽说失去了控制,众人倒也明理,不曾去医官面前添乱。
究竟是什么情况?!
唯独几个祝家的姐妹不明所以。年纪更小的孩童察觉到氛围不对,以为大人们玩着戏法,只知道挥舞着拳头咯咯地笑。
祝明宴眼波荡漾,抬头,宛如惊醒的林间麋鹿。
此刻老人中,终于有人上前,对她答话解释。
“就是想对你摸摸底探探虚实,莫要较真。”二长老一拍大腿,嗔怪地睨了她一眼,“哎呀,都是演的!”
“先前各位长老对咱都交代好了,谁都不准帮你,只需站在你的对立面,要的就是你孤立无援。”
“亏得要我一大把年纪还睁眼说瞎话,可不是说完就心虚得咳了几声嘛……阿宴你可别责怪老伯啊……”
宋知熹恍然,待对上祝铭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打颤,泪水再次没出息地涌出眼眶。
“爹你太狠了。”
祝铭别过身,袖子抚了抚眼中的灰尘。
夜深,皇城,钦天监轮岗,夜间天边有星芒晃过,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异象。
仙岐门正堂,老太太领着她,对她讲了许多体己话。作为大庞王朝唯一掌控仙岐诀法的祝家大族,“逻辑体系,有攻有破,不破不立。”一句,是他们贯通灵窍的不二法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