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这一紧张,某些知觉就被无限放大。
那盘零嘴就摆在客人的案席上,她几乎是眼神粘着它走过去的。
宋知熹艰难地别过眼去,跟上险些就被她拉长的队伍,紧接着一个想法也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
午时才吃的溏心蛋,这许久不见,竟甚是想念。
那眉眼间的喟叹,让眼见之人皱眉也不足为奇。
带有回响的音点在厅内一阵阵流转开来,像是泛起潋滟的水波却又带着俏皮的回转,当舞步踩在白瓷台上,泛着莹光半莲花钿也黯然失色。
只有身怀炉火纯青的技艺,才能将每个连贯的起承转合拿捏得如此得心应手,每个动作都经得起细细推敲。
她想,在那些天生对音律敏感之人的眼中,看到的会是个怎样不一样的世界?
在对面的鼓手姐妹们专心等待旋律过渡之,她的后脑却突然在冒冷汗。
高立的眉骨、端耸的鼻梁……男人仰面闭目小憩之时,嘴唇呈现出自然弧度。那唇瓣的樱红甚是夺目,简直诱人堕落。
医术上注释:罂粟,诱且毒。
被细细打量的男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大自在。直觉使然,他认定那道赖在自己身上的注视并非来自于周边某个坐席,而是……不容细想,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如今松鹤堂的女人都一个德性了么。
她望着那双半闭的眼睛,不知道这位到底是在假寐还是真睡了过去,眼皮上似乎发生细微的动静。
她没有看清,于是眯起了眼想要细究,但就在那一刻——
猛然间的对视让她泛起从头到脚的酥凉,搭在鼓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鼓沿与镯子相碰发出细小的磕嗒声,叫她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声音极小不至于引起旁人注意,没有坏事儿。
她撇开眼淡淡望向舞台,开始一心专注自己的事业。
她哪里没瞧见,那道眼神一落在她脸上,他便吊了眉尾绷着脸,巴不得把那严肃画在脸上吓死她不是?
周绪呈现在有些气短,脸色明显暗了下去。他方才故作猝不及防顺着来源递去一眼,抓包的结果却在意料之外。
还真是你啊,宋知熹。
怎么,到这儿乐善好施来了?
舞台上的脚步旋踵落地——
一落地,一鼓点,落地——刹那鼓点。视觉与听觉分毫不差的重叠几乎动人心魄的观感。
只以特制的钏镯轻磕鼓膜边沿,声响便会短促且干练许多,在手没沾到鼓面前,她还未深知其中奥妙,此刻她才发现很多乐曲,加上鼓点声才能直扣心扉。
它就像一种矛盾,在平常的生活中给出响亮的一击,还原出其本该有的激荡,进而攀升升华。
虽只是鼓手,但绝不只是添景这般简单,鼓点很关键,就像是突然的一声唢呐,不出则已,一出则是迸发的象征。
鼓声终了,音色陡转戏腔呼之欲出,活泼曼妙的撩拨之意。
“这弯转的,突然闪到了我的腰。”
台下的人随口一句调侃幽默横生,一时间偌大的厅堂内宾客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