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汀的位置靠近楼台,她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几步走出去,隔着凭栏,正好望见奉仪官的仪仗在清路,下面一行宫人走过,这厢正出来迎接参与采选的世家女入宫,她猛地想起来,今日是遴选太子妃的重要日子。
贺雪汀心神一紧,此刻厢房里,她们几个人一个皇姓,一个已定了亲,自是没什么好说的,而另外一个……她回头,见宋知熹好端端地捧着热水坐在这儿,她楞楞回头,又往街上来回看了好几下,忽然察觉些不对来。
贺雪汀挥开帘子走进来,将帘线上的珠石摔得噼啪作响,“宋知熹,你好像……不该在这儿。”
宋知熹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又听她疑惑问道:“你不是该在下面的么?”
宋知熹连连摆手,为澄清误会解释道,“宋府并没有接到宫中下来的通牒,想来我应该并不在名册上。”
张姜早一直不说话,听完解释,登时坐起来嗔怒道:“我就知道!看你应邀来时候我就猜到了,其实我早就窝了一股火了,这一定和三公主脱不了干系!她与知熹向来不对付,生怕知熹被皇太子看上,日后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提前动了手脚!”
“去年赏花宴上就做得一手幺蛾子,偏偏太后还给她兜着,眼下……算了。”张姜早叹气,攥住她的手安慰她,“知熹,咱不去也罢,你就不像个会争宠的,到时候凌七妙与杜念儿两人一定会互别苗头,你再要去,难道还要你去做她俩的和事佬么?!”
宋知熹真觉得她是想多了,且不说她对太子并无任何情愫,如果强行让她夹在杜良娣和太子妃之间,还叫她如何做人。
张姜早此话一出,率先提及某人,气氛就开始生出冷意,然而见到宋知熹依旧一派稀松平常的模样,贺雪汀慢慢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她忽然看着宋知熹试探道,“三公主身边一个贴身宫女死了,那名宫女你认得,名叫流朱。”
左右一个婢女而已,宫里处死奴才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劳她堂堂郡主记挂?张姜早心中生疑,捉住贺雪汀投向宋知熹的那道小心翼翼的目光,隐隐感觉出了什么,强作自然地接话道,“听说是犯了大错,被赐下杖刑。”
然而再不过平常的一件事情,宋知熹听闻忽然僵了一下,意外非常地说:“怎么可能?昨日出门,我府上的丫鬟分明还见过她。”
宋府的下人签的并不都是卖身的死契,因为她不日就要被杨府的车马接走,府里主人不在,用不着那么多仆从,所以她让盘锦去牙行处理放还事宜,两人在一同回府的短巷中,恰好遇见流朱,宋知熹略一回忆,只想到她当时右脸颊上红了一块,情绪貌似有点灰败,并无做了错事的慌张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道了句“果然”,齐刷刷问向另一人,“你竟然不知道?”
贺雪汀话语跟进:“那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三公主贺臻失踪的事情吗?”宋知熹一头雾水,整个人嗅到危险的气味习惯性紧张起来,从她们口中方才得知事情的脉络。
公主失踪之后,陛下急怒攻心,知晓公主便服出宫,是贴身宫女流朱弄丢了公主,却还一问三不知,当场就让宫人将她打死。之后也不知廷卫带回什么可靠消息,在暗中立即开始追查拍花子。
她们宋府的消息向来灵通,所以,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她会不知道?